劉邦神色激動,像是俞伯牙看到了鐘子期,但更像是一只餓了十幾年的狗看到了一個散發著香味的肉包子。
陳居神色不變:“原來沛公還有這樣的胸懷。”
“只是當真可惜了。”
他不動聲色的說道:“居已然在山水之間寄情多年,又得先祖治學的三昧,所以只想一心治學,而不愿意摻和到所謂的天下大勢之中了,爭奪天下太累了。”
陳居笑著:“而我陳氏中人,大多數也沒有那個心力去爭奪天下。”
“否則當時可以與沛公交談。”
劉邦聽著只差把“別演了”這三個字說出口的陳居,神色中一點尷尬都沒有,只是依舊感慨,但卻止住了哽咽和哭泣:“陳氏寄情山水,此乃大道啊!又怎么是我們這種蠅營狗茍的小人能夠比的呢?”
“我們乃是蕓蕓眾生之人,先生及陳氏中人則是已然飄然登仙了。”
他試探著問道:“只是,不知道是先生寄情山水不愿意摻和進亂世中,還是陳氏從今往后都不愿意摻和進朝堂之事了呢?”
陳居看著劉邦低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陳氏不愿意摻和進這亂世爭霸,是想要讓天下黔首選擇最適合的君主,陳氏也需要觀察。”
“若是日后天下盛世一統,而萬民安定,陳氏后人若是想要出山入朝為官,屆時我一個不知是否還在的老頭子還能夠管得住什么呢?”
“一切不過是虛妄罷了。”
劉邦這才放下心來:“原來如此。”
他站了起來,臉上帶著從容和無奈:“今日與先生交談,受益良多,若非先生還有要事要處理,邦定然要在陳氏住一段時間。”
哪怕到了這最后一句,劉邦也在試探陳居。
陳居只是笑了笑:“居于沛公詳談,也十分愉快,但的確是有要事在身,且沛公應當著急前往沛縣之郡而任職吧?”
“居便不再多留沛公了。”
劉邦這才有些遺憾的說道:“那邦便告辭了。”
等到劉邦徹底的離開之后,陳居才看著劉邦的背影,臉上帶著些思索之色:“此子必定不是常人啊。”
“或許秦真的會終結在他的手中,也說不定呢?”
能拿得起,能放得下,能夠演戲,被看破了之后也不會尷尬,而是能夠面不改色的順著臺階下來。
這樣的人不成功,誰能夠成功?
武烈元年,八月。
五世皇帝子嬰合十縣為郡,其以沛縣為中,最后成就了“沛郡”,而令沛公劉邦為沛郡的郡守。
自此,天下間的“諸侯”又多了一個。
人們在觀察這位諸侯是一個什么樣子人物的時候,這位諸侯已經悄然晝夜不停的回到了沛郡之中。
此時的沛縣已然成為沛郡的郡城,所以自然是要多加修繕的。
而第一個出資的,則是劉邦的岳父之家。
呂家拿出千萬家產而資助劉邦擴建沛縣之城,而劉邦則是投桃報李,重用了呂家的幾個子嗣為沛郡中的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