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狩三年的春天,大漢的天子親自迎接從北疆歸來的戰士們,并且在宮中為他們設宴。
這一場宴會十分宏大,而大漢未來數十年的新貴也在這一場宴會上正式確立了。
衛氏和霍氏一躍成為了大漢之中,僅次于官渡陳氏的大貴族世家,宴會上的人們紛紛舉起酒爵,向這兩位新的勛貴敬酒,他們渴望得到衛氏以及霍氏的認可。
因為想要得到陳氏的認可,實在是太難了。
陳氏就好像是高高在上的神靈一樣,從未垂下他們的目光,去看向除卻陳氏以外的人。
在這個已然傳承了兩百多年的世家身上,無論是長安城的勛貴們,還是這天下的名流們都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私心”,當年陳氏先祖陳野所說的“天下為公”的話語,好似在他們的身上真正的成為了現實。
人們對于陳氏的畏懼和敬仰,就好像是對于那永遠佇立在平原之上的泰山一樣。
在這場宴會之后,大漢的天子劉徹真正的開始掌握了這座宏偉而又古老帝國的權利,朝堂上的人們開始逐漸的發現了一件事情,那位一直牢牢的占據大漢丞相之位的老人發言的時候開始變少了。
恢弘的未央宮上首,在大漢天子之下的那個位置,放置著一把椅子。
這把椅子的上面經常坐著一個老人。
那是大漢的丞相,陳秋。
時間總是如同歲月紅塵一般,在人們不經意的時候就悄然過去了,天子的威儀愈加盛,而陳秋的威儀則是愈加的尋常。
陳秋緩緩睜開眼睛,身旁傳來大漢天子的輕聲呼喚。
“老師,老師?”
“已經下朝了,您怎么在這睡著了?”
他看著身旁站著的劉徹,腦海中浮現出來的是不知道什么時候的記憶,他笑了笑站了起來,劉徹攙扶著這位老人,緩慢的朝著大殿外走去。
“咳咳,無忌獻上的這個椅子,坐著確實是舒服許多,比跪坐要強多了。”
陳秋一邊走一邊說道:“他總是喜歡研究這些東西,卻是叫人有些擔憂,陛下覺著無忌的這些東西可堪大用么?”
劉徹依舊低著頭,此時已經不是元狩三年,而是元狩六年了。
在這三年的時間里,陳氏的下一代迅速成長了起來,但成長的方向卻與他們所想的都不同,劉徹也能夠看出來,這是陳氏想要再一次回歸官渡的試探。
他的老師有兩個嫡子,其余的庶子倒是不少,但總歸不成氣候,已經在官渡城中生活。
唯有“陳無實”“陳無忌”兩個人得到了磨煉。
陳無實身為陳氏的下一代繼承者,自然是繼承了安國王的傳統,但他與歷代安國王不同的是,陳無實是一個集法家、儒家、道家、政治學四個流派于一身的人。
他經常掛在嘴邊的是“熔百家與一身而得我道”,這一點讓陳秋以及劉徹都十分喜歡。
劉徹尤其喜歡的是陳無實思想中的“百家所長,為君所用”,在陳無實看來,學問便是要為帝王治國所用的,當然,陳無實的根底依舊是“陳氏”,所以在他的思想中,最基礎的依舊是“為民”。
而陳無忌則是與他的兄長相反,陳無忌在年幼的時候就表露出來了對墨家的喜愛,與陳氏當初的四脈一同專心研究起了墨家的機關術,成為了不輸當年墨子、公輸班的能工巧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