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始元年的秋天,司馬昭再次下達詔書,說自己夜晚夢到了仙人,說大晉的天命如果想要繼續延續的話,就必須讓當年禪讓給大晉的天子留在瑯琊城內,以此為大晉國運鎮壓。
曹髦上書表示,自己乃是大晉的臣子,所以留在瑯琊城內是應當的。
人們漸漸的從司馬昭的詔書以及曹髦的應對中明白了些什么,司馬昭想要用這種方法激怒曹髦——那么激怒曹髦的目的是什么呢?
所有人都猜測出來了,哪怕是曹氏中腦子不太好用的曹爽也同樣猜測出來了,并且勸告曹髦不要前去。
曹髦只是看著曹爽說道:“他想要名正言順的殺了我,可是我偏偏不給他這個機會。”
“若是我抗旨不尊,他豈不是就有名正言順的理由殺了我么?哪怕是違背當年的諾言,也沒有人會在意。”
“當年光武皇帝指著洛水而誓言,之后王莽留在朝中為大漢盡心盡力、鞠躬盡瘁,一生從未曾有過任何差池。光武皇帝也遵守了自己諾言,不再計較那殺父殺兄之事。”
“宮中有許多隱秘是你們不知道的,當年王莽殺死的不僅僅是當時的皇帝以及前任皇帝,他殺死的還有光武皇帝的親弟弟,這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我也是從一本秘密的書籍中知曉其中舊事。”
曹髦感慨的說道:“當年的王莽,恐怕就如同今日的我一樣吧,如此的戰戰兢兢。”
他笑著看向曹爽:“只是當年的王莽,定然比我更加憂慮,因為他需要擔憂的事情更多。”
“不必擔心我,我去了。”
高貴鄉公的車駕緩緩朝著瑯琊城而去,留下來的是曹爽與曹真兩個默不作聲的背影,他們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了。
當他們將自己手中的兵權交出去的那一瞬間,當他們應招回到瑯琊城的那一瞬間,他們就中了司馬懿的奸計,淪為待宰的羔羊。
泰始元年,秋末。
高貴鄉公駕馭著車馬來到了瑯琊城內,瑯琊城內的諸多世家、臣子、權貴都看著這位年輕的人,他們的眼睛中帶著敬佩的神色。
明明知道瑯琊城內最高貴的人想要殺他,而他卻依舊駕馭著車馬前來,這怎么不算是君子之風呢?
沒有人能夠說曹髦沒有當年的魏武皇帝之風。
司馬昭親自來到了城門口迎接曹髦,臉上帶著謙卑而又恭敬的神色,看著一點都不像一國的太子。
泰始元年,冬。
這一年的時光,漸漸的過去了。
自高貴鄉公進入到了瑯琊城后,就受到了各種屈辱的事情,比如皇孫們不停的前往高貴鄉公的地方去侮辱他,但高貴鄉公全部都不在意,甚至頗有種“唾面自干”的感覺。
而司馬昭也越來越著急了,他想要殺害曹氏族人以及曹髦的心思再也遮擋不住了。
民間逐漸的流傳開來了一道諺語。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自此之后,司馬昭當真是千古名留了,只是留下的并不是什么好名聲,而是一道千古罵名。
司馬懿也漸漸的有些忍耐不了了,于是他再次召見了司馬昭,并且表示太醫令瞧過自己的身體,也就是這幾日的功夫了。
如果見不到曹髦死在瑯琊城內,那么他便是死不瞑目。
司馬懿死不瞑目對于司馬昭來說并沒有什么,但如今他還需要司馬懿將皇位名正言順的傳給自己,所以只能夠捏著鼻子認了。
他看著自己的父親,做出了承諾:“我已然與太子舍人成濟二人商議,明日于宮中殺曹髦!”
“父皇盡可放心也!”
司馬懿這才放下心來。
泰始元年,冬。
泰始這個年號用的第一年,也是最后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