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謝風流,天下共知。
王羲之倒是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邊下棋,一邊說道:“無論陛下到底怎么想的,無論這位陳遙游來江南到底是為什么,咱們都只能接受不是么?”
他將一枚棋子放在某個地方,而后嘆了口氣。
“事實上,陛下對我們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但礙于一些原因,所以只能夠以這種暗中的手段來與我們抗衡——可如果我們不識趣的話,下一次來的可就是陳遙游了。”
“而是太平軍。”
棋子落在棋盤上,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音。
他們的眼睛中帶著些許的無可奈何之色,縱使是天縱之資又能如何?
在強大的武力之下,他們只能夠遵循規則。
否則.....
王羲之看著謝安說道:“安石啊,世家之殤才過去區區數百年,可千萬不要忘記了當年那一支殺的天下世家血流成河,殺的袁氏年輕一代幾乎斷層,殺的袁氏、盧氏如今只能淪落為二流世家的大軍啊。”
“大虞出身貧農,皇帝歷來都不會講究什么禮數,都是一群蠻夷。”
謝安點了點頭:“那便任他行走吧,至于能查到什么,就看他自己的運氣了,查到了事情,該處理處理,也算是學一學陳氏了。”
他苦笑著:“不過不得不說,陳氏的每一任家主都太有魄力了。”
“長時間持續性的對自己進行“清查”,將身體上的膿包擠掉,那些被這些膿包所貪污的東西全部如數奉還,甚至他們還會給被貪污者補償,這些補償也都是陳氏出。”
“而害了性命的,則也是用性命抵還。”
“殺人償命,這句話只有陳氏的人貫徹始終。”
王羲之也同樣是感慨。
這才是他最敬佩陳氏的一點。
不過轉眼間他就瀟灑的笑了出來:“行了,咱們也不必那么的難受,陳氏既然都這么做了,咱們跟一次又能如何?”
他眨了眨眼睛,倒像是一個老頑童了。
“你可別忘了,當年咱們也不過是被那幾個世家壓在腳下的兩個世家,我們王氏只是一個二流世家,而你們謝氏則更慘烈,不過是一個三流世家,勉強與那幾個世家并稱。”
“咱們是如何翻盤,成了天下最一流的世家?”
謝安微微一笑:“自然是不會忘的,發現祖天師便是陳氏的那一位之后,當年的陳氏先祖立刻便從大魏抽身,來到了臨京城。”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戰后你我兩家才沒有被清算,繼而發展到現在不是么?”
兩人對視一眼,兩只老狐貍都已經悄悄的知道了對方的決定,也知道對方知道了自己的決定,他們在悄無聲息之間,已經達成了默契,為江南其余的世家安排了一個“一條龍”服務。
管殺管埋管后事。
怎么不算是一條龍呢?
江南各大世家從來不是鐵桶一個,而是一片散沙。
他們無時無刻不想把對方吞噬,因為吞噬了另外的幾個世家,這江南的利益大餅就少了一個人吃。
為此,他們甚至愿意與朝廷聯手、將一部分的利益劃分給朝廷。
自己是不是第一并不重要,自己得不得利也并不重要——不讓別人得利、不讓別人當這個第一,才是最重要的。
兩人對視之間,幾個人影已經從山下緩緩的走了上來。
正是陳瀟、謝玄、以及早就在半山腰等著了的王凝之等人。
“哈哈哈哈哈,久聞遙游才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