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短暫的沉默了一瞬。
但好演員的魅力就在于,這短暫的沉默中,即便是心中再如何感懷,他的神色也沒有改變,依舊是不敢相信你的哀傷。
他看著李淵問道:“父親——”
李世民聲音哽咽:“此時,你我不是皇家父子,只是這天地間最尋常的一對父子。”
他看著李淵:“父親,我可有對不住您的地方?”
李淵恢復了理智之后,看著這樣惺惺作態的李世民有些無奈和好笑,但想起來是自己將那個雖然有些驕縱,但卻依舊是一個好孩子的李世民逼迫成這樣的,他就在心中緩緩的嘆了口氣。
而后用從前那種姿態看著李世民狡辯道:“皇帝這是什么意思?”
他的臉上帶著些許心虛的神色,好似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害怕皇帝發現一樣,那種欲蓋彌彰但又演的不太好的樣子,一下子就被在場的所有人看穿了。
唯二覺著不太對勁的就是陳若瀚以及李世民了。
但陳若瀚并不想管這個閑事,而李世民則是在沉默中刻意忽略了那一抹情緒。
他早已經過了那個渴望父愛的年紀了,如今戲臺子都已經搭建好了,若是他突然之間不唱這出戲了,對他、對大唐都沒有什么好處。
所以李世民只能夠忽略掉心中的那一抹復雜情緒,用一種極度哀傷的神色說道:“那么.父皇為何要與大哥勾連,欲攻打玄武門謀逆?”
這句話問出,就像是一出戲劇的鼓點突然之間躁動,來到了最高潮一樣。
這出好戲幾乎也達到了第一個小高潮。
李淵神色驟變,像是被揭穿了什么一樣,神情寡淡而又憤怒的看向李世民,他不說李世民不孝,也不說李世民“囚禁”他,只是說著好似沒有什么作用的話。
“逆子!”
“你是我的兒子,這天下本就應該是我的!”
“當初你從我的手中將這天下奪了過去,如今我和你大哥只是奪回來而已,怎么能夠叫做謀逆呢?!”
他神色乖戾,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兔子一樣。
“既然被你發現了,那么我便不再隱瞞了。”
李淵以一種“跳梁小丑”的姿態開始拉攏這大殿中的群臣,許諾給了他們無數的封賞——其中給陳氏的封賞和誘惑最大,好似是要做當年虞穆宗的舊事一樣。
“師弟!”
李淵的神色中帶著些許的哀傷,他看著陳若瀚像是要打感情牌一樣。
“師弟,難道老師要放棄我了么?”
“若是老師愿意幫我,若是師弟愿意幫我,若是陳氏愿意幫我我可加封陳氏為異姓王!長江以南全都可以劃歸陳氏所有,讓陳氏管轄!”
“甚至陳氏可以在長江以南建國稱王!”
他以一種十分卑微的姿態說道:“師弟幫我!”
陳若瀚低垂著眼眸,他本不想參與到這父子二人的戲臺子里,但李淵眼眸中劃過的那一抹懇求卻讓他有些無奈,當年曾經一起在陳湛膝下求學,他們之間怎么可能沒有感情呢?
只是后來李淵行事愈發偏頗,所以才使得他們離心離德。
而如今.
他一眼便看出來了那眼神中的含義,不過是祈求自己這個“師兄”,這個“陳氏下一代家主”,以陳氏的身份呵斥他,讓“李淵”這個試圖謀逆的人徹底成為“跳梁小丑”,被釘在恥辱柱上罷了。
陳若瀚不知道李淵為何突然想通了,但他卻有些不忍
人都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