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斜陽,余暉猶溫。
下午五點半,在一陣頗具歡樂氣息的音樂聲下,趣味運動會宣告圓滿結束。
雖然有些波折,但韓晝等人的隊伍還是如愿獲得了第一,蕭小小作為代表上臺領獎,并發表了不長不短的感言,志得意滿的模樣引得臺下不少人會心一笑。
這多少和她嬌小可愛的外表有關,要是換個不那么可愛的人,敢這么鼻孔朝天的上臺說話,臺下的人就不是會心一笑了,而是會暗罵“裝逼”。
燒紅的天幕之下,鐘銀推著輪椅走在通往校外的道路上,身后隔著大概十米的距離,是正在討論去哪里吃飯的古箏莫依夏等人,歐陽憐玉因為有事要忙,已經早早離開了。
相比于前幾天的活躍,今天的韓晝頗為安靜,畢竟他和鐘銀沒什么共同話題,而且對方看上去似乎也沒有說話的欲望。
偏偏其他人都到后面去“關心”王冷秋了,就連一向不怎么關心八卦的學姐都反常地跑去湊起了熱鬧,只留他們兩個人在前面。
韓晝有理由懷疑,這是莫依夏為了防止他和王冷秋串供所搞出來的“逐個擊破”戰術,等“關心”完王冷秋,大家待會兒就該來“關心”他了。
總體而言,今天的比賽算是有驚無險,他和王冷秋在第二賽段取得了極大的優勢,以至于即便后續出現了諸如銀姐的助聽器掉落,歐陽老師接連滑倒等失誤,他們還是拿下了最終的勝利。
遺憾的是,或許是因為古箏和莫依夏從對手成為了隊友,活動任務的進度并沒有增加,有關平局的推論只有等下次再驗證了。
韓晝默默思考著活動任務的事,然而就在他以為鐘銀不會主動和自己說話時,對方卻忽然開口了。
“你今天表現得很好,如果不是你,我們沒法拿到第一。”
韓晝愣了愣,隨即笑道:“這是大家的功勞。”
事實上,今天所有人都很努力,如果不是因為太過拼命,銀姐就不會弄掉助聽器,歐陽老師也不會接連滑倒,賽后更不會所有人都是一副筋疲力盡的模樣。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蕭小小在臺上志得意滿地說著“這個第一從一開始就屬于我們”時,臺下才沒有人會覺得她大言不慚。
因為事實本就是這樣。
這是所有人努力的結果。
鐘銀沒有接話,過了一會兒說道:“看你今天在比賽中的表現,應該用不著我幫忙推輪椅了才對吧?”
她的聲音本就給人一種生硬冷淡的感覺,此時語調忽然下沉,更顯冰冷,聽上去有些不妙。
韓晝心中咯噔一下,第一時間懷疑是不是自己最近又做了什么讓銀姐不滿的事,不過想了半天都沒想起來,只得尷尬一笑:“當然,我自己來就可……”
“我開玩笑的。”
還不等他說完,鐘銀的聲音再次在身后響起。
開玩笑?
韓晝怔了怔,回頭看向鐘銀,跨越連綿的山峰,他看到了對方臉上的笑容——雖然略顯僵硬,但那的確是笑容。
……針對他的笑容。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心中狐疑,以往銀姐雖然不是沒有對他笑過,但像這樣啥也沒干一開始就主動對他笑好像還是第一次。
鐘銀并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把韓晝嚇到了,不然一定會瞬間恢復平日里的冷臉,見韓晝眼神復雜地盯著自己,她微微吐出一口氣,語氣柔和了些,“怎么樣,好笑嗎?”
韓晝沉吟片刻,委婉道:“聽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明白了。”
鐘銀倒也沒生氣,點點頭表示明白,不再說話,推著輪椅繼續往前走。
穿過林蔭道,冬日的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這些樹葉似乎永遠都不會掉光,即便已經入冬有一段時間了,樹上依然還掛著沒有被染黃的葉片,固執地等待著來年的春天。
半晌,鐘銀收回視線,再次開口道:“韓晝,從今天開始,我會努力用對待妹妹的態度對待你,其實我心里并不討厭你,只是一開始對你的印象太差,即便后來印象改變了,態度也很難改過來。”
韓晝松了一口氣,欣慰地笑了笑:“這個就比較像玩笑了。”
鐘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