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是十二歲那年母后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原本是一對,一主一輔兩塊,主玉正面刻了個卿字,而背面卻有一塊凹陷,里面栩栩如生的鏤雕著一朵祥云,刀工精美自然流暢。
輔玉正面則刻了個言字,背面是與主玉相呼應的浮雕著一朵一模一樣的祥云,把輔玉放進主玉的凹陷里,二者立即緊密貼合,渾然一體,巧奪天工。
當時母后笑謔,若是哪天遇上如意郎君了,便可將其中一塊送予他。本是一句戲言,卿言卻記下了,第二日便將主玉送給了寧遠,當然并沒有告訴他其中的含義,但見到寧遠小心翼翼的戴著,此后從不離身,心中一下子便欣喜起來。
這塊玉佩對寧遠對卿言的意義都非比尋常,而現下玉佩卻在寄賣,這讓卿言不得不往壞處想。
“有如此精美之物,賣主也定是大富之家,何以落迫于此?”卿言不著痕跡的繼續盤問,目光流連在玉佩上。
“阿良的妻子本是一富家千金,卻死活要下嫁于阿良這個下人,便被趕出家門至今仍無往來,日子過得拮據時只好變賣一些首飾。”掌柜將前因后果解釋了一遍,倒也合情合理。
“原來如此。”卿言這才了解為何一窮人家寄賣這般貴重之物沒有讓人懷疑,敢情是有前科在先。
“可否將賣主約出來面談?”
“這——”掌柜猶豫。
知道他在猶豫什么,卿言莞然一笑,“當然,對于這五百兩,我自是不會對賣主提起半分,我只是想問問他有沒有另一塊,好配成一對罷了。”這狡猾的奸商一定是欺負人家不識貨,用超低價買進,又怕人知曉引來糾纏。
“既然如此,小老兒這就差人去叫。”掌柜立即展眉竊喜。
“不用了,你派人帶我去便可,省了來回的腳程。”見掌柜松口,卿言急促得恨不得馬上見到那個叫阿良的人。
看來這單生意是跑不掉了,掌柜招來伙計耳語了幾句,伙計點了點頭。
留下墜兒跟掌柜討價還價,自己拿著玉佩招呼上一直在店外當門神的秦勉,跟著伙計往城東頭去了。
一路上卿言將玉佩一事對秦勉簡單說了。三人轉過幾條街最后進入一狹窄的小巷,眼前一座破舊的小院房便是掌柜口中的阿良家了,打發掉伙計,卿言正欲叫門,卻被秦勉一個健步攔住:“公主小心。”
哎,什么事都大驚小怪,卿言給了他一個了然的眼神,阻止他下一步動作,自己親自抬手去敲門。
開門的是個比自己稍長幾歲的清麗少女,不,應該說是少婦更貼切些,那微微隆起的腹部昭示著她已為人婦的事實。美婦人見敲門的是陌生人,立即警惕起來,“請問姑娘找誰?”
“我找阿良,他在嗎?”卿言直直道出來意。
一聽來人喚出自己的夫君的名字,美婦人的臉色稍稍放松了些,“原來是阿良的朋友,請進。”欠身,禮讓,將卿言迎進屋,雖身著粗布襟衣衫,鮮有釵環,但舉手投足間卻不似一個鄉野農婦,倒更有一股大家閨秀的韻味,只是見到秦勉時臉色不自然的變了一下,看來秦勉那張萬年不變的撲克臉到哪兒都不討喜。
跟著美婦人穿過院子進入內堂,卿言一路發現到處都堆滿了完工或未完工的桌椅板凳,看來這阿良是個木匠。
美婦人招呼他們坐下,自己退出內堂,秦勉本欲站在卿言身后護駕,卿言用眼神示意他坐下,他只得聽從。不一會兒,一個身形高大魁梧的漢子便進了內堂。漢子說不上英俊,五官卻也周正,看上去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雙手正將卷起的衣袖放下,顯然剛從活計中出來。
“這位姑娘,娘子說有朋友拜訪,可是我們好像不認識。”阿良望著眼前明艷的少女疑惑不解。
“我們的確不相識,不過我想這塊玉佩小哥應該是認識的。”卿言從懷中掏出玉佩遞給阿良。
阿良接過玉佩一看,臉色立即生變。
此時,美婦人也端著茶水進入內堂,見到夫君手上的玉佩,心中一驚,端托盤的手差點不穩而撒了茶水。
“娘子,”阿良驚呼,趕忙接過托盤放下,“有沒有燙傷。”擔心的撫著美婦人的手,“有了身子就不要干活了,來,快坐下。”小心翼翼的扶著美婦人坐下,自己則立在一旁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