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言正躺在貴妃椅上享受著難得的陽光。現在是辰時,平日里此刻的卿言或在早朝聽政,或在御書房內受訓,作為儲君的卿言還能如此清閑,似乎不得不感謝多事的太醫為她開的好生休息的醫囑,讓隆慶帝免了她的早朝,看來未來的幾個月都可以睡到自然醒了。卿言心里偷笑,沒想到這個烏龍孕事竟帶來了如此福利。
“公主,成貴妃求見。”墜兒清脆的通報聲打破了此刻的安寧,卿言撫了撫額輕嘆一聲:
“請她進來。”
昨日上官皇后將卿言有孕的喜訊告知各宮之后,夜里,她不顧更深露重又來探望了卿言幾次,那種自內而外的關心和喜悅讓卿言很是感動。而今兒一大早,各宮稍有頭臉的主子幾乎像約好似的要么親自送來賀禮,要么差人送來補品,繼立儲之后,卿言一夜之間又成了整個皇宮的焦點,本以為可以到知夢園來躲躲,卻不料竟還有不識趣的。
“恭喜長公主。”成貴妃一臉諂媚的笑走了進來,妖嬈的身姿如弱柳扶風我見尤憐,然后從婢女手中接過賀禮親自向卿言奉上。
“多謝貴妃娘娘。”卿言也親自接過賀禮遞給墜兒。
按理說,卿言是嫡女又是儲君,身份與地位自是一個妾不能比的,即使這個成貴妃的位份僅次于皇后,卻也必須尊稱卿言一聲長公主殿下。不過這成貴妃倒是行事低調彬彬有禮,即使常年盛寵也無半點目中無人的嬌縱,手段與御人的本事自然也是眾嬪妃中的佼佼者,否則以她膝下無子這一條,即使家世背景再雄厚,也不可能穩坐貴妃之位長達八年之久。
“論起來我也算是長公主的庶母,關心長公主自是份內的事,這聲謝謝擔得實在是愧疚。”成貴妃說得情深意切。
臉皮還真厚,居然用庶母的身份來套近乎,還特別選在這個時候,其心思不言而喻,卿言似乎用腳趾都能想到她的用意。
“貴妃娘娘言重,”卿言示意墜兒看座上茶,心思一轉道,“娘娘是長輩,自是應該卿言去請安,勞煩娘娘來探望,卿言受寵若驚。”卿言言詞中不動聲色的拉開距離,見成貴妃面上一僵,心里冷哼一聲。
當年六歲稚齡的沈卿言被人推下水才造就了今天的她,最后落水事件因死無對證而不了了之,但真兇的矛頭卻直指成柳二妃,其中成妃的嫌疑最大,成妃即是如今的成貴妃。之后,據卿言調查,成貴妃當年還不是貴妃時曾有過三次身孕,卻不幸都小產了,以致往后多年都不曾有孕,此事成貴妃一直都懷疑是皇后所為,才有了當年落水一幕。是非不分的女人,韜光養晦這么多年,怕是更加不容易對付了。卿言心想這般,面上卻微笑以對。
“公主這是哪里話,公主現在身子金貴,我這個做長輩的自是應該關心,公主若有什么需要盡管差人來說。”成貴妃是個識趣的人,見卿言一副疲態,寒喧了幾句便走了。
卿言也不留她,不咸不淡的回應了幾句,讓成貴妃一時摸不著頭緒。
“你們也下去吧。”卿言揚了揚手遣退宮婢,準備獨自一人閉目養神。
“寧將軍。”正欲退下的宮婢齊齊在知夢園門口行禮。
卿言聞聲也睜開眼。
“有人來過。”寧遠看了一眼小幾上還沒來得及收掉的茶杯。
“是成貴妃。”卿言閉上眼回答。
“她來干什么?”想起當年的落水事件讓寧遠立即警惕起來。
“她不過是來向我道賀而已,如此殷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你別緊張。”卿言還是沒有睜眼,臉上卻笑了笑。
寧遠卻一臉的不贊同:“還是小心為妙,據說昨日在朝堂之上戶部成尚書對上官少卿的提議竟然鼎力支持,之前二人似乎僅泛泛之交而已。”
聽到這兒,卿言睜開眼,剛剛寧遠口中的上官少卿是自己的堂兄,鴻臚寺少卿上官和修,沒想到成家的示好竟是前朝后宮并進,之前寧遠查到戶部郎中李承毅與晉王走得頗近,而這個李承毅又是尚書成學禮一手提拔的,由此,卿言自然將成家歸為晉王一黨,現下看來,似乎情況有變,又或者,是另一個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