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良意是黃定的大舅父,聽說黃定從小由他教導,最怕就是他。
御史言官最是剛正不阿,鐘良意更是個中翹楚,所以,與鐘家最格格不入也是他。
卿言一直都想不通,鐘良意為何會教出這么一個紈绔,還是他根本就不屑教他,讓他放任自流自生自滅?
反正無論是那種,今晚以后黃定都別想全身而退。
卿言趁著舞姬退場的空當,朗聲道,“昨日,云韶坊的首席舞倌花繁公子新編了一支舞,我看著覺得不錯,就命他在今日的宴席上獻上,正好請眾位愛卿鑒賞鑒賞,看他跳的到底是好還是不好,我是該賞呢,還是該罰。”
很明顯的這話中有話,眾人聽了,表情豐富不一。
“能入得了皇兒的眼,朕也想看看了。”隆慶帝倒是表示了興趣。
卿言一拍手,眾舞倌紛紛上場,鏗鏘有力的音樂隨之響起,花繁身著戎裝英姿颯爽的登場。
舞倌們勁裝甲胄威風凜凜,頗有寧家軍的氣勢,而花繁也把當年寧老將軍的風姿演繹得淋漓盡致。羽扇綸巾運籌帷幄志在決勝千里,而一馬當先沖鋒陷陣亦不在話下,有儒將難掩的威武之勢。
舞跳到這會兒大家心中皆有所悟。
當年在清峽關,戰事一度陷入焦灼,眼看即將進入雪季。大齊戰士久居溫暖之地,不若秋戎鐵騎耐寒,寧老將軍欲速戰速決,偏偏秋戎占據清峽關天險,我軍久攻不破。這次史無前例的長途奔襲,耗費國力巨大,秋戎亦被逼入絕境,若是不能一鼓作氣將其打敗,此良機一失,恐怕又要再等十年了。寧老將軍思慮了幾天幾夜決定自任先鋒,從之前探到的一條小路偷襲秋戎主營,只要偷襲成功,清峽關必破。部署好所有兵力,寧老將軍連夜出發,可千算萬算卻漏算了黃定。
寧老將軍奇襲成功,按部署我軍主力本應立即全力攻打清峽關,里應外合一舉拿下秋戎,可在此緊要關頭,后方糧草囤積地竟突降大火,幸而及早發現,守將田敬是寧老將軍心腹,火勢很快被打住,我軍糧草并未受損多少。可右翼主帥黃定卻在得知糧草被燒后率部奔走救火,使我軍戰斗力大打折扣,秋戎從右翼突破,守住清峽關,寧老將軍陷入重重包圍被俘。而后軍中更是傳言寧老將軍戰死,隆慶帝命中軍席地搜索未果,只得立衣冠冢于皇家陵園。
黃定本應以擅離職守軍法論處,他卻辯稱是田敬派人向他救求,而傳令兵因戰死而死無對證,就連傳令手令也因黃定受傷,在戰火中被毀去大半而無法辨認。再加上藺郡王在藺王妃的一再懇求下為此事特求旨入京,晉王又從中斡旋,此事最終不了了之。
寧家軍失了主將,而罪人卻逍遙法外,從此寧家軍與鐘家便勢同水火。
眾卿思緒不寧,卿言的思緒亦不在舞場中。一舞很快完畢,眾舞倌退下,場中頓時安靜下來,大臣們皆不動聲色,不敢妄言。
突兀的,大殿之上響起了有節奏的掌聲,隆慶帝微笑著輕拍手掌稱贊道:“好,跳的好,賞。”
卿言望著隆慶帝,這在她的意料之中,又似乎在意料之外,但無論哪種,隆慶帝的舉動都讓她看明白了些東西。
當年隆慶帝痛失愛將,恨不得將黃定凌遲處死,無奈晉王與藺郡王聯手,隆慶帝根基未穩只能忍氣吞聲。現在十年過去了,隆慶帝已非當年皇帝,正所謂有冤報冤有仇報仇,此次更是師出有名。卿言便覺自己接下來的舉動應更加賣力才是。
有皇帝帶頭,眾卿也拍手叫好,只有晉王與鐘家極不情愿的象征性的拍了幾下,黃定則是變了臉色。
“兒臣就知道父皇會喜歡。”卿言露出小女兒的嬌態,“是否兒臣也可討一份賞?”
“都賞,都賞,哈哈哈哈。”隆慶帝顯得十分高興。
“不知眾愛卿覺得這舞跳得如何?”卿言一發問,眾人心思各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