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王永川因雍州今年夏稅頗豐回盛京述職領賞,卿言便對這個圓滑穩重的大臣印象深刻。王永川雖受賞卻不獨占,與他一同來京述職的還有他帶來的涇、梁二州的刺史,而二人有此面圣的機會也十分謙虛,無任何攬功造次之舉,甚至提及了其他諸州之功,可見其御下之能的卓絕。
“多謝長公主殿下掛心,老臣身體康健。”王永川福禮答道。
“王大人身體康健便是百姓之福,關內道的百姓可都指望著王大人讓他們安居樂業呢!”卿言笑著說。
“百姓安居樂業是托皇上鴻福,老臣不過是執行罷了。”王永川道。
“王大人謙虛了,關內道這么大個地方王大人治理得井井有條,等我回宮后一定稟明父皇。”卿言繼續說。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是臣的分內事。”王永川答。
一來一回,這個太極打得滴水不漏。
卿言見他油鹽不進便不再勉強,以舟車勞頓為由入了行宮。
雍州的行宮很是豪華,與它的經濟發展水平也十分相稱,卿言沒住正殿,而是選了一處正殿后較為隱蔽的偏殿,正殿則在卿言的堅持下讓給了寧老將軍,理由是正殿寬敞便于老將軍處理軍務,于是,寧老將軍也不矯情,索性讓眾將都住進了正殿。
伊娜自然是隨卿言住在了偏殿。
“姐姐這幾日身體可好。”卿言關切的問。
“妹妹掛心了,有王太醫悉心照料,我的身體已恢復,胎兒也很好。”伊娜嬌羞的輕撫著腹部,一臉幸福的模樣。
“如此,那真是太好了,我還擔心姐姐因祈福勞頓動了胎氣,現下看來已是無礙了。”卿言舒了一口氣,“這幾日舟車勞頓,姐姐先休息休息,晚膳我讓墜兒送到房里來,想吃什么盡管吩咐墜兒去辦。”
“謝謝妹妹。”
伊娜要將卿言送出門口,卿言忙止住,只讓她的貼身侍婢代送。
出了伊娜的住處,卿言的步子加快,甚至小跑了起來。
“你跑什么,一國之儲君怎就如此不顧儀態。”藍臻提著長裙踉踉蹌蹌的跟在后面,因著身上這繁復的女裝,讓他的樣子看起來甚是滑稽。
我就要跑,就要跑,我是故意的,故意的。卿言默念著,心里笑得那個歡。上次在浀浦,若不是身上繁復的宮裝,也不至于如此狼狽,雖然被藍臻救起,可也被他奚落了一番,卿言覺得不在此時捉弄他,怕是以后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于是,卿言跑得更歡了。
直到兩人相距甚遠才停下來。
“你,干什么?”藍臻狼狽的追上,沒好氣的劈頭就問。
“沒干什么,這幾日舟車勞頓的,活動活動筋骨。”卿言憋著笑。
“舟車勞頓就好好休息,活動什么筋骨,回去睡覺。”聽卿言這么說,藍臻越發來氣了,連氣息也有些不穩。
卿言看著他,發現他的臉色不太對勁,細看之下,臉上隱隱泛著鮮有血色的蒼白,手捂著左胸肋骨的位置,不像是矯情更像是忍耐。
卿言突然想起給他換藥時那深可見骨的傷。
“對不起,我忘了你有傷在身。”卿言想伸手扶他,卻被他避開。
“有人來了。”藍臻的目光落在不遠處。
公主扶著自己的婢女確實不妥,卿言只得慢行在前,讓藍臻能跟上。
二人至偏殿,卿言見四下無人,便扶著藍臻往他的寢房去了,藍臻也松懈下來,整個身體的重量掛在卿言身上,卿言咬著牙才將他搬到床上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