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子玉的餅渣掉在了衣襟上。
\"陳爺爺說...\"
林詞安的聲音越來越小,\"兩個男子要過官府明路...得先認個契兄弟...\"
雪落無聲。
褚子玉看著那個被青年反復描摹的喜字,突然想起在集市上見過的婚俗——新娘子要親手剪一對紅燭花,燭火不滅到天明才算禮成。
\"林詞安。\"
他抖落斗篷上的雪,露出個狡黠的笑,\"你記不記得我說過,九尾貓妖一族...\"
青年緊張地捏斷了樹枝。
\"...結契要過三關。\"
銀發在風雪中飛揚,褚子玉豎起三根手指,\"第一關,伴侶要能認出我的本體紋路。\"
林詞安突然撲過來抱住他,力道大得差點讓兩人栽進雪堆。
青年滾燙的掌心貼在他后腰——那里有九道妖紋,正是木雕小貓耳朵上的圖案。
\"第二關呢?\"林詞安的聲音帶著雪粒般的顫。
褚子玉舔掉他睫毛上的冰晶:\"要給我捉一百條靈溪里的銀魚。\"
\"秋天就存夠了!埋在地窖第三壇...\"
青年急切的辯解被手指按住。
\"第三關...\"銀發貓妖湊近他耳畔,呼出的熱氣凝成白霧,\"得讓我自己挑日子。\"
雪停了。
陳老頭拄著拐杖站在籬笆外,看著兩個雪人似的后生在院里傻笑。
老頭搖搖頭,從懷里掏出本黃歷扔過去:\"二月十八,宜嫁娶——那對紅燭可算能用上了!\"
當夜,褚子玉蜷在新做的雕花木床上,看林詞安對著燭火修喜服上的盤扣。
青年粗糙的指腹捻著紅線,針腳歪歪扭扭地繡出兩只交疊的貓爪印。
\"雪團...\"林詞安突然抬頭,\"你當初為什么...\"
\"因為某個人類。\"
銀發貓妖甩了甩尾巴——這次是真的尾巴,雪白的絨毛掃過青年手背,\"非要把一只流浪貓撿回家。\"
燭花爆響。
院外新栽的忍冬藤上,積雪簌簌落下。
燭火\"啪\"地爆開一朵燈花時,褚子玉的耳尖突然動了動。
沉寂三個月的識海里,終于響起微弱的電流聲。
“滋...大佬聽得到嗎...”
6872的聲音像是隔著厚厚的毛玻璃,“能量終于...充到10%...”
褚子玉正在繡婚服的指尖一頓。
借著起身添燈油的姿勢,他用妖力在周身布下隔音結界,銀發垂落掩住翕動的唇:\"你休眠夠久的。\"
“大佬,馬上要到劇情節點了。”
“還有多久?”
“一天零兩個時辰。”
“這么快嗎?”
褚子玉手中的銅剪\"當啷\"掉在桌上。
透過窗紙望去,林詞安正在院井邊打水,月光下的側臉滿是歡喜。
而正在打水的林詞安卻有些恍惚,眼前突然閃現出了一個小鎮,無數的妖怪正在殺人,領頭的是一個帶著面具的九尾貓妖。
林詞安的手突然僵在了井繩上。
冰涼的井水濺在腕上,他卻感覺不到冷。
(那是……什么?)
那個畫面來得突兀又清晰——血色的黃昏,倒塌的房屋,戴著面具的銀發貓妖站在尸骸之上,九條尾巴染著刺目的紅。
(不可能……)
他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只看到褚子玉在窗內低頭穿針的剪影。
銀發被燭光鍍上一層暖色,連睫毛垂落的弧度都溫順無害。
(雖然身形很像,但雪團連魚都不敢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