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褚子玉染血的銀發上,林詞安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眼底翻涌著復雜的情緒。
林詞安沒有再多言。
他安靜地守在一旁,像一柄入鞘的劍,所有的鋒芒與痛楚都斂在沉靜的表象之下。
唯有在褚子玉因疼痛輕顫時,他背在身后的手才會猛然攥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滲出絲絲血跡。
褚子玉瞇起貓瞳:"小安呢?"
"黑化值鎖定在80%,"
6872突然停頓,"奇怪...他在用驚蟄劍意自傷..."
系統空間,光幕展開,顯示外界畫面——林詞安背在身后的右手正被紫色雷光纏繞,皮肉焦黑見骨卻面不改色。
褚子玉瞳孔驟縮:"這個傻子..."
當玄霄的靈力在褚子玉心口形成保護結界時,林詞安突然開口:"師尊,弟子有個請求。"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待師兄醒來...請先不要告訴他,我已經知道真相。"
玄霄挑眉:"為何?"
"有些債..."
林詞安的唇角勾起一抹苦澀的弧度,"需要慢慢還。"
屋外的風掠過新栽的竹林,沙沙聲掩住了他未盡的話語。
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劍修站在陰影處,目光卻始終未離開過那個身影,仿佛要用目光將那人每一寸輪廓都刻進骨血里。
很快褚子玉的傷勢穩定下來。
玄霄廣袖翻卷,青色靈力如繭包裹住褚子玉。
指尖劃過虛空,一道裂縫憑空出現,內里云霧繚繞隱約可見仙山樓閣。
"帶他回宗門。"
玄霄沉聲道,目光掃過林詞安血跡斑斑的右手,"你..."
"弟子領罰。"
林詞安搶先跪下,額頭抵著染血的地面,"但求師尊準我隨行。"
玄霄凝視他三息,突然拂袖將人卷起:"等你師兄醒后,自己去請罪!"
空間裂縫閉合的剎那,茅屋角落的黑貓突然口吐人言:"系統6872號,已確認坐標。"
它舔舔爪子,眼底閃過數據流的藍光。
當玄霄抱著昏迷的褚子玉踏入山門時,整個天玄劍宗都沸騰了。
"玄霄師叔!"
戒律堂首座攔在玉階前,鐵青著臉指向褚子玉露出的貓尾,"您可知帶回妖族該當何罪?"
在與妖族的戰斗當中,宗門死傷慘重。
許多弟子的至親、同門都慘死在妖族爪下,尸骨無存。活下來的人,心中只有對妖族的刻骨仇恨。
山門前瞬間劍光如雨,各峰弟子聞訊趕來。
有人認出了褚子玉銀發間若隱若現的青玉劍紋——那是玄霄親傳弟子才有的印記。
但怎會在一妖的身上。
"難道是...是褚師兄?"
年輕弟子們面面相覷。
"荒謬!"
執法長老厲喝,"子玉五十年前就殉道了!這分明是奪舍的妖物!"
玄霄袖中青玉劍令突然嗡鳴,一道劍氣橫掃而出,將議論聲生生斬斷。
玄霄的發絲無風自動:"本座說他是,他便是。"
(神識空間內)
光幕上顯示著山門外場景——曾經被褚子玉指導過劍法的小弟子們正舉著"誅妖"的牌子,而當年總纏著他討教符咒的師妹正在焚燒他留下的劍譜。
"有意思。"
褚子玉輕笑,指尖劃過光幕里林詞安緊繃的側臉,"小安的手在抖呢。"
林詞安確實在發抖。
不是恐懼,而是壓抑到極致的憤怒。
他盯著那個焚燒劍譜的女修——那是二師兄熬夜三個月為她編纂的《劍氣通玄注解》。
"如果他真是褚師兄,為什么要變成妖?"
"如果他不是妖,為什么不敢堂堂正正回宗門?"
他們需要一個人來恨,來發泄失去親人的痛苦,而褚子玉——這個曾經的英雄,如今成了最合適的靶子。
"諸位。"
他突然開口,聲音裹挾著劍氣傳遍山門,"可還記鎖妖塔之變?"
全場驟然寂靜。
那場大戰折損了宗門近半精銳。
"當時若非有人以命相護——"林詞安猛地扯開自己衣襟,露出心口猙獰的舊傷,"在場的諸位,起碼要再死三成。"
玄霄眸光微動,正要開口,懷中的褚子玉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銀發貓妖不知何時醒了,正用染血的指尖拽著他袖口。
"師...尊..."
每說一個字就有血沫從唇角溢出,"弟子...愿驗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