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搖曳,將偏殿內的一片狼藉照得半明半暗。
強烈的自我厭惡如同冰水,瞬間澆透全身。
他怎么能……他怎么可以……
可在那洶涌的悔恨與恐慌之下,一股陰暗而灼熱的潛流卻頑固地涌動——那是一種近乎殘忍的快意。
看到昔日高不可攀的皇子殿下此刻破碎狼狽地躺在自己腳下,看到那些由自己親手刻印下的占有與摧毀的痕跡……
一種扭曲的滿足感竟不受控制地竄起,與他的良知瘋狂撕扯。
“畜生……”
他低低咒罵了自己一聲,聲音沙啞得厲害。
他幾乎是踉蹌地撲到褚子玉身邊。
指尖觸碰到那冰涼皮膚上滾燙的淤痕時,手一顫。
林詞安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不去看那些曖昧的傷痕,而是迅速環顧這間他無比熟悉的寢殿——得益于往日頻繁的出入,他清楚地知道藥物收在何處。
他快步走向東壁的多寶格,熟練地移開幾件玉器擺設,露出后面一個暗格。
里面整齊地放著金瘡藥、干凈的細白布,甚至還有一小瓶宮廷御用的鎮痛散。
取來藥物,他跪回褚子玉身邊,動作竟帶著一種連自己都未曾預料的小心翼翼。
他先極其輕柔地剪開那被血黏住的衣袖,露出底下猙獰的傷口。
清洗、上藥、包扎……每一個步驟他都完成得迅速而小心翼翼,仿佛這樣就能掩蓋方才的暴行。
然而,目光卻總是不經意地掃過褚子玉頸側那個最深、幾乎見血的齒痕,掃過他紅腫破皮的唇瓣,掃過他心口處那片被過度欺凌的肌膚……
每看一眼,他心中的自我厭棄便深一分,而那該死的、陰暗的快感卻也隨之蠢動一分。
他覺得自己簡直卑劣得無可救藥。
終于包扎好手臂的傷口,他猶豫了片刻,指尖蘸了冰涼的藥膏,極其輕微地、近乎顫抖地,欲向褚子玉心口那片最不堪的淤紅探去……
就在那微涼的指尖即將觸碰到灼熱皮膚的剎那,身下的人猛地一顫!
褚子玉倏然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眸里,初醒的迷茫只存在了一瞬,便被劇烈的痛楚、殘留的驚懼、以及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屈辱所取代。
迅速凝聚成一種銳利如冰刃的寒光,直直刺向近在咫尺的林詞安。
林詞安的手僵在半空,整個人如同被那道目光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方才那些陰暗的快意和翻涌的自我厭惡,在這一瞥之下,竟齊齊凍結,只剩下無處遁形的狼狽與恐慌。
“……拿開你的臟手。”
褚子玉的聲音嘶啞得幾乎破碎,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間艱難擠出,帶著毫不掩飾的憎惡與冰冷的命令。
林詞安喉結滾動了一下,下意識地想收回手,卻發現自己連這點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他的視線無法從褚子玉臉上移開,那蒼白的臉色、唇上的血痕、以及眼中毫不摻假的恨意,都像是一記記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我……”
他試圖開口,卻發現嗓音干澀得厲害,“……你的傷……”
“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