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褚子玉,他眼眶泛紅,眸中驚怒與屈辱交織,卻硬生生壓下所有脆弱。
只余下一種高傲的、瀕臨破碎的沉默。
下唇被咬得死緊,幾乎滲出血絲。
“你的出身?臣并不在意。
但如今,殿下您本身,才是最有價值的‘籌碼’。”
他俯下身,幾乎貼著褚子玉的耳朵,用最輕的聲音,說著最殘忍的話:“兩次了,殿下。
上一次未成,這一次……
可是證據確鑿。
你說,若世人皆知高潔矜貴的三皇子,如此卑賤的……會如何?”
“不想身敗名裂,不想失去爭奪那個位置的資格……”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殘忍的誘惑,“那就聽話。
留在我身邊。
我會幫你。
否則,我不介意讓所有人都欣賞一下殿下此刻……以及昨夜的模樣。
您知道的,我有這個能力。”
褚子玉的身體猛地一震,像是被這句話狠狠刺中。
(昨夜……昨夜到底發生了什么?
為什么一片空白?
為什么身體會變成這樣?
上一次他雖醉,卻并非全無記憶,而這次……)
一個猜想猛地竄入他混亂的腦海——
“你……”
他猛地抬起頭,濕漉漉的長睫掀起,原本氤氳著水汽與茫然的眸子驟然銳利,難以置信的驚怒。
盡管淚痕未干,蒼白的面容上卻迅速凝結起一層屬于皇子的冰冷,只是被巨大的沖擊擊打得支離破碎,更顯出一種搖搖欲墜的脆弱感。
他的聲音不再嘶啞顫抖,而是壓得極低,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間碾磨出來:
“你——”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穩住聲線,卻依舊泄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震顫,“對我用了蠱?”
除了這種陰毒詭譎的東西,他無法解釋自己為何會毫無記憶卻留下如此不堪的痕跡!
除了林詞安這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還有誰會對他用這種東西!
他的心在滴血,尤其是看到褚子玉因他的話而驟然抬頭,眼中那不僅僅是驚懼和絕望。
更添了被陰毒手段算計后的滔天憤怒和難以置信時,那痛楚幾乎讓他窒息。
(他猜到了……也好,這樣更顯得我卑劣不堪,更能讓他害怕。)
這是他選擇的,唯一能靠近他的方式。即使通往地獄,即使萬劫不復,他也要拉著褚子玉一起沉淪。
他壓下喉間的澀意,迎上那雙破碎卻銳利的眸子,臉上不見半分被戳破的慌亂,
反而緩緩勾起一抹近乎殘忍的弧度。
那笑容里沒有否認,只有一種默認的、甚至帶著幾分欣賞他敏銳的惡劣。
“殿下果然……聰慧過人。”
“這么快就想到了關鍵所在。”
他沒有直接承認,但這近乎褒獎的反問,比直接承認“是”更令人膽寒。
褚子玉的呼吸驟然一窒。
“你……竟敢……”
他的聲音因極致的憤怒和一種源自骨子里的冰冷而微微發顫。
身為皇子,竟被臣子用如此下作的手段算計、玷污!
“林詞安,”
“你可知這是誅九族的大罪?!”
林詞安卻低笑出聲,仿佛聽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話。
“誅九族?”
他重復著,語氣輕佻,“殿下舍得嗎?”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褚子玉布滿痕跡的鎖骨,“若我九族被誅,殿下與我這‘丑事’,怕是也要天下皆知了。
到時候,殿下又該如何自處?”
他精準地抓住了褚子玉最致命的弱點——他的野心,他的名聲,他的皇位。
“更何況,”
林詞安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蠱惑般的惡魔低語,“臣的‘九族’里,如今不也正包括殿下您嗎?我們……早已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這話語無恥至極,卻又一針見血。
褚子玉渾身一震,瞳孔緊縮。
他死死盯著林詞安,胸膛劇烈起伏,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憤怒、屈辱、恐懼、還有一絲被徹底拖入深淵的絕望,幾乎要將他淹沒。
林詞安那帶著笑意的無恥話語,像冰冷的毒液注入血管,凍結了他所有的掙扎。
那雙盈滿驚怒的眸子里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最終沉淀為一片深不見底、毫無波瀾的寒潭。
長時間的沉默在帳內彌漫,空氣沉重得幾乎凝滯。
終于,褚子玉極其緩慢地、一點點松開了緊攥的拳頭,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此刻無力地垂下。
他微微闔上眼,再睜開時,里面所有的情緒都被強行剝離,只剩下一種認命般的、冰冷的平靜。
“……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