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冰涼,激得褚子玉一陣戰栗。
“不過,”他話鋒一轉,語氣驟然冷卻。
“我的方式,會和那個廢物完全不同。”
“把你那些眼淚、絕望、還有可笑的自殺念頭都給我收起來。”
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威懾力,“我不吃這一套。如果不想讓劉太后陪葬的話,在我這里,你只有兩個選擇——”
他湊近褚子玉的耳邊,如同情人低語,卻吐出最冰冷的話語:
“完美地取悅我,做一具值得收藏的、漂亮聽話的傀儡;或者……”
他頓了頓,指尖微微用力,迫使褚子玉抬起頭,直視他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
“我會親手剝掉你所有不必要的情緒和反抗,直到你只剩下最基礎的、服從的本能——相信我,那過程絕不會愉快。”
褚子玉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林詞安”,心臟沉入谷底。
(玩脫了……這次是真的捅了馬蜂窩了……)
褚子玉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然而,接下來的日子,對褚子玉而言,卻并沒有預想中那般難以忍受。
他很快發現,這個看似冰冷邪氣、言語刻薄的副人格,行事作風卻透著一股詭異的……別捏的周到。
微風拂過初綻的芍藥,帶來些許清香。
褚子玉獨自坐在亭中,身上裹著略顯寬大的月白常服,陽光落在他過于蒼白的臉上,竟顯出幾分透明感。
(6872,身體狀況模擬還能維持多久?)
褚子玉在心中問道,眼神依舊空茫地望著池魚,完美扮演著一個心神耗竭的病人。
(回大佬,根據您設定的‘大病初愈’+‘憂思過慮’參數,目前模擬體征穩定。
副人格出現當天您‘暈倒’時,太醫診出了‘驚悸過度、心血耗損’,并嚴囑需絕對靜養,忌勞累、忌憂思。
我辦事您放心。)
系統6872的語氣帶著一絲邀功的意味。
(嗯。)
褚子玉幾不可察地應了一聲。
(正好,這理由不用白不用。)
他望著池中游魚,指尖無意識地蜷縮著。
一名小太監匆匆跑來,低聲稟報。
“陛下,攝政王在書房等您。”
陽光被厚重的窗欞切割,投入室內時已失卻了暖意,只余下冷清的光斑。
林詞安端坐在原本屬于帝王的寬大書案后,指間夾著一支紫毫筆,正飛速地在一份奏折上批注。
褚子玉走來時,便站定在了書案旁不遠處,像一尊沒有生氣的玉雕。
他低垂著眼眸,視線落在自己纖塵不染的鞋尖上,仿佛要將那里看出一個洞來。
那繁復的云紋似乎旋轉起來,要將他最后一點尊嚴也吞噬進去。
寬大的袖口下,手指死死收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試圖用那一點尖銳的痛楚來維持搖搖欲墜的平靜。
“陛下,墨。”
林詞安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褚子玉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他沒有動,依舊維持著那沉默抗拒的姿態,只是呼吸似乎更輕淺了些。
批閱奏折的沙沙聲停下了。
林詞安緩緩抬起眼,那雙深邃的眸子里沒有絲毫怒意,只有一種冰冷的、仿佛能穿透皮囊的審視。
他的目光落在褚子玉緊繃的側臉上。
“需要我教陛下如何磨墨嗎?”
他淡淡道,語氣甚至稱得上“平和”,卻比任何疾言厲色都更令人膽寒。
“或者,”他微微拖長了語調,指尖的筆輕輕點了一下案面,發出細微的輕響。
“陛下更希望換一個更‘聽話’的人來做這份工作?”
空氣凝固了。
褚子玉的指尖掐入了掌心。
他依舊沒有抬頭,也沒有動作,但那細微的顫抖卻無法完全抑制。
林詞安似乎并不期待他的回答,而是用一種談論天氣般的隨意口吻。
輕飄飄地添了一句,目光卻從未離開過褚子玉,捕捉著他每一絲最細微的反應:
“對了,今日太后宮中似乎請了太醫,動靜不小。但愿……”
他刻意頓了頓,筆下重新開始書寫,朱砂劃開紙頁的聲音沙沙作響,與他毫無情緒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只是尋常風寒。畢竟老人家年紀大了,春秋時節,最易染病,若是憂思過甚,只怕……小小風寒也能釀成大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