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擴音器的喊話炸響:“站住,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聲浪在空曠的工地上回蕩,四面八方突然亮起七八道手電筒光柱,閆川猛的拽住我的后襟,然后帶我們一起跑向樹林邊緣的灌溉渠。
我們齊刷刷的撲進灌溉渠,渾濁的渠水瞬間浸透后背,我咬著牙沒敢出聲。
包子半邊臉陷進淤泥里,手指死死摳住渠壁的雜草。
腳步聲從頭頂的田埂掠過,強光手電掃過水面的剎那,閆川突然把包子的帆布包按進水里,洛陽鏟碰撞的聲音被渠水吞了個干凈。
“他們好像帶著狗。”
閆川的聲音壓得比渠水流動的聲音還低,西北風送來斷續的犬吠,像鈍刀子割在神經上。
我這會兒,心里極其不踏實,那些人給的壓力實在太大了。
“這幫傻……”
包子剛要罵,遠處突然響起金屬的撞擊聲。
我們仨同時扭頭,工地的探照燈不知被誰觸動了,雪亮的光柱正緩緩轉向我們這邊。
“分三路!別在紫意軒或者藥王觀會合,去咱以前租的房子那!”
事到如今,只能跑一個算一個了。
如果誰被抓到,那只能算誰倒霉了,只希望都能扛住大記憶恢復術,別把其他人供出來。
我扯下包子腰間的手電筒扔向東南方,塑料外殼撞在水泥管上,“砰”的炸開白光。
幾道警犬的咆哮聲立刻調轉方向,閆川卻攥著我的手腕,”等等。”
接著,他從渠底摸出一塊棱角分明的石頭,在水泥管內側刻了一個十字。
他這字明顯是半成品,因為犬吠聲已經無限逼近,大概也就二十米內,沒時間了。
包子突然竄出渠溝,這個二百多斤的胖子展現出驚人的靈活,就像只受驚的野兔沖向河堤。
七八道光柱立刻咬住他的背影,我聽見有人喊:“抓那個胖子!”
我開始擔心起包子來,但閆川卻拽著我逆著風摸黑移動。
潮濕的褲腿黏在腿上,每走一步都像拖著鉛塊。
河堤下的蘆葦叢在夜風里沙沙作響,我突然明白了閆川的意思。
他要寫草字。
五月的蘆葦剛抽新葉,但去年枯死的桿子還密密匝匝的立著,正好是藏身的地方。
“嘩啦。”
包子跳進河溝的動靜驚飛了一群不知名的鳥類,警犬的嗚咽聲突然變得興奮,手電光在河面交織成網。
我和閆川趁機鉆進蘆葦蕩,植物腐敗的腥氣直沖鼻腔,折斷的枯桿早臉上劃出許多細口子。
這罪遭的,就是自找的。
其實這件事早該分析出來的,只不過都抱著僥幸的心理。
“不對勁。”
“嗯?”
閆川突然按住我的肩膀,然后指了指對岸。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對岸柳樹林里閃過紅光,那分明就是煙頭明滅的軌跡。
看來早就有人守在那里!
我脖子的汗毛豎了起來,心想第一波逃跑的那幾人,說不定已經被帽子叔叔給按住了!
方才的那波人,估計也在劫難逃了。
這是一張早就布好的天羅地網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