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屏息踩著磚縫間的銅錢紋挪動,三十米的甬道走了足足半個小時。
甬道的盡頭豎著一塊無字碑,碑后傳來潺潺水聲,繞過石碑的剎那,我們三道手電光齊刷刷僵在半空。
大約二十米見方的墓室里,九盞青銅人魚燈環繞著一具水晶棺槨。
更駭人的是,棺槨四周立著十二尊陶俑,每尊陶俑手中都捧著一個青瓷魂瓶,與我們在破柏木棺里找到的一模一樣。
“乖乖,宋人這么奢華嗎?”
我也沒想到,這里會出現一具水晶棺槨。
舉著手電走進墓室,光束掃過兩側壁龕,我呼吸一滯。
左邊整排的青瓷魂瓶列陣,釉色從月白到天青漸變,最末尾的那只冰裂紋梅瓶怕是能抵曹州縣城半條街。
右邊壁龕碼著鎏金銅器,帶蓋提梁卣上蹲著一只蟾蜍,眼睛鑲的綠松石在光照下泛著幽光。
“嘿嘿嘿嘿……”
包子的口水不爭氣的從嘴角流出,哈喇子滴在地上,濺起塵土。
“怎么樣?咱們這趟沒白來不?”
包子說著,跑到角落里扒出一個木箱。
迫不及待的掀開已然糟朽的蓋子,里面整整齊齊的碼著三十多面銅鏡。
最上層那面海獸葡萄鏡品相完好,鏡鈕還系著半截褪色的鴛鴦錦絳。
緊接著,我們將目光放在主墓室中央的水晶棺槨上。
其實按道理說,除了帝王以外,任何人用水晶棺槨下葬都超出了禮制。
但這事不是我們應該操心的,現在,我只關心棺槨里面有什么寶貝。
“來吧,兄弟們,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
包子在手上啐了口唾沫,開始摩拳擦掌。
水晶棺蓋被我們用力推開一條縫隙,里面有一具腐朽的尸骨,四周散落著七枚玉帶板。
閆川用手擦去玉帶板上面的積塵,透雕的云龍紋在燈光下纖毫畢現。
“典型北宋中期工法,看這游絲毛雕的龍須,嘖嘖。”
我忽然瞥見棺尾有一抹異色,俯身扒開裹尸布,看到的竟是一個漆紗籠冠。
金絲編就的梁架間綴滿米粒大的珍珠,雖然歷經千年,但仍泛著柔光。
“這應該是三品以上文官陪葬的進賢冠。”
我手指輕觸冠側,簌簌落下一些淺藍色粉末,竟然是保存完好的石青顏料。
“有這玩意咱能自己做青花瓷不?”
“你能做粑粑。”
水晶棺里的陪葬品不多,我們又跑到耳室,整面墻的樟木架子上,按宣和博古圖樣式陳列著禮器。
青銅豆簋擺放得錯落有致,期間穿插著秘色瓷凈瓶和琉璃托盞,最下層藤箱里整匹的越羅完好如新,翟鳥紋在燈光下泛著虹彩。
“這匹繚綾都夠在津沽盤間門面了。”
包子扯出一段布料比劃,驚起細碎的銀光,竟是摻著孔雀羽線的織金錦。
“我說果子,川子,你倆別愣著了,趕緊打包啊!”
我和閆川對視一眼,各自的內心應該都是不可置信。
一個小小的宋墓,居然弄出這么多寶貝,說出去恐怕都沒人信。
“這些東西咱一趟拿不完吶。”
“那就分兩趟,三趟,一件都不留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