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也算是體會到閆川以前是有多無奈了。
玄明真人這一天下來,就沒有閑下來的時候。
早上弄熱水器,中午改裝播種機,下午還得拉著閆川打幾把游戲。
那種插卡的游戲機,魂斗羅不知道接了多少把都沒通關。
“果子,你來玩兩把,我眼睛花了。”
我擺擺手,這玩意我一次沒玩過,整不好會像他一樣挨罵。
“無趣,打游戲也是一種修行知道不?只要游戲打的好,江湖地位低不了。”
閆川滿臉黑線,我覺得他后悔回獅城來看他這奇葩師父了。
到了晚上,今天的伙食依舊是涮火鍋,因為昨天還有不少剩菜。
我們圍在香爐旁,暮色像打翻的硯臺漫過清虛觀的屋頂,道觀檐角的風鈴突然無風自動。
玄明真人正蹲在香爐邊涮鴨血,聽見響聲后,捏著筷子的手在半空畫了個弧。
“有客乘風來。”
他的話音剛落,木門吱呀一下被推開,撞進來一個渾身濕透的莊稼漢子。
他見到玄明真人后,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膝蓋砸在青石板上濺起水花,手里攥的斗笠也滴答下水珠。
“道長救命,李家祠堂…祠堂里……”
話沒說完,山腳下突然傳來炸雷。
紫色閃電劈開云層的剎那,我分明看見他瞳孔里映出兩點幽綠色的火光。
玄明真人拿起二鍋頭往嘴里灌了一口:“別急,細說。”
莊稼漢叫李守田,是山下李家村人。
他說三天前村東頭老宅突然冒綠火,磚墻上憑空出現血手印。
昨晚更嚇人,全村都聽見了宅子里傳出女人的哭聲,像鋼針往人天靈蓋里扎。
今天更邪乎,祠堂里居然有鬼哭狼嚎的聲音。
“村長老叔說這是厲鬼索命,要湊錢請大仙……”
李守田抹了把額頭的我汗接著說道:“可俺覺得這事兒邪性,就偷跑來找您了。”
玄明真人聞言,往道袍上抹了抹油手,然后從供桌下摸出一個銹跡斑斑的羅盤。
銅勺在盤面上劇烈震顫,最終指向東南方,閆川說那里有片黑黢黢的老林子,據說埋著前清舉人的墓。
“帶路!”
玄明真人把羅盤往懷里一揣,道袍下擺掃過門檻時,我聞到他身上飄來火鍋底料混著風油精的怪味。
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雨,山路在雨中成了泥潭。
李守田舉著的氣死風燈忽明忽暗,燈罩上李記雜貨的紅漆被雨水沖出一道道血痕。
轉過幾個彎后,閆川突然拽住我的衣角,只見前方百米處的老宅院墻上,十幾簇鬼火正貼著青磚游走,好像清明節飄蕩的孔明燈。
李守田牙齒咯咯作響的說道:“三天前就這樣,磚縫里滲血,瓦當往下掉黑水……”
玄明真人突然彎腰抓起一把濕泥甩向鬼火,泥漿穿過綠焰的瞬間,竟然爆出幾點藍光。
他接著彎腰聞了聞墻根上的野草,葉尖掛著一層銀色粉末,在雨中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去祠堂。”
李守田帶路,我和閆川走在最后。
“不會真鬧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