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珠子都快噴出火來了。
死盯著李瞎子那張油光水亮的嘴。
秦岳倒是穩如泰山,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二鍋頭,滋溜一口,還愜意的咂摸了一下嘴。
李瞎子慢條斯理的把最后一塊羊肉咽下去,這才放下筷子,拿起桌角一塊臟兮兮的抹布擦了擦嘴,也不嫌臟。
他轉向我,墨鏡后的那雙眼睛好像能看透我。
“吳果。”
他開口了,聲音帶著點老神棍特有的那種悠長調子,跟剛才涮羊肉的急不可耐判若兩人。
“莫急,莫急。萬事萬物,皆有因果,這鍋里的羊肉翻滾,是火候到了。外頭的風浪翻騰,也是時機到了。你今日能到此地,便是緣法。”
“緣法?”
我氣笑了。
“我差點被孫耀福的人射死在津沽,你跟我說緣法?那破銅鏡也是緣法?你們這雙簧唱的挺溜,把我當道具使喚?”
“哎。”
李瞎子擺擺手,一副年輕人你太膚淺的表情。
“那銅鏡,非是害你之物。它落你手里,便是你應承的一份因。世間事,有因方有果。你擔了這份因,日后那果,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而且是大大的好處。”
“好處?啥好處?”
包子在旁邊插嘴,眼睛放光:“能分錢不?”
李瞎子沒理包子,繼續對我說,語氣帶著點語重心長。
“至于孫耀福,吳果啊,非是老夫小瞧你,以你現在這點斤兩,動動他手下的小魚小蝦,添點堵,尚可,真想撼動他那棵大樹,取其性命?”
他搖搖頭,下巴朝秦岳那邊努了努。
“喏,正主兒在這呢,這果,還得他來摘。”
我下意識看向秦岳。
這家伙正用筷子在鍋里扒拉著找肉,聽到說他,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那樣子悠閑的欠揍,哪有一點傳言中被逼得走投無路的狼狽?
“那為啥不早摘?”
包子又忍不住了,一臉不解。
“早弄死孫老狗,大家不都省心了?還搞這么多彎彎繞繞,多費勁?”
李瞎子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時機!時機未到,強求不得。此乃天道循環,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逆天而行,反受其咎。我們啊,得順著這天意的安排,該蟄伏時蟄伏,該出手時出手,方能…呃…事半功倍。”
他說著說著,大概感覺有點詞窮了,又夾了片凍豆腐塞嘴里掩飾。
“嘿!”
一直蹲在房梁上看戲的八爺突然叫了一嗓子,撲棱著翅膀飛低了一些,眼睛盯著李瞎子。
“老神棍,光給人算,給爺也算算,爺的命數如何?”
李瞎子抬起頭,看向八爺,墨鏡后的眉頭似乎皺了皺。
他沉默幾秒,像是在觀察什么,然后緩緩搖頭,語氣帶著點奇特的肯定。
“你?八爺啊,你不在常理的命數之中。”
八爺歪著頭:“啥意思?”
“意思就是。”
李瞎子頓了頓,好像在斟酌語句。
“你是那天道運行里的一個意外。跳脫五行外,不在三界中。你的命數,無跡可尋,隨心所欲,是好是歹,全看你自個兒樂意,算不了,也算不準。”
“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