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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世安拿起酒壺為徐平滿上一杯,臉上的笑意并沒有因為氣氛變重而落下。
對于他而言,送走徐平也罷,拉攏徐平也行。徐平前往孫府之事,他自然是已經知曉。不過話說回來,無論城墻還是暗查,不到萬不得已,撕破臉并不是其本意。
本欲現眼的老鴇,見到氣氛有了微妙的變化,急忙笑著退了出去。生意人,哪能有不精明的。閣內這些人,跺一跺腳,她這勾欄頃刻間就將灰飛煙滅。
“賢侄。瑜州與北境相連,戍邊將士勞苦,我也是深有感受。”說著,黃世安從懷中掏出一些紙書。“你看,這可是瑜州士商們聯名上書,要叔父轉交于你的。”
接過紙書,徐平隨意掃視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呵呵!募捐書?玩這套?黃世安倒是可以。
“賢侄啊!這些可都是瑜州商賈與百姓的意愿,莫要推辭啊!”言罷,黃世安于懷中掏出三千兩銀票,一并遞了過去。“叔父窮!比不得他們。銀子雖然少,你可不要介意,這也是給邊境將士們盡點綿薄之力。”
徐平接過銀票,在手中不停的拍打。募捐書上的份額約合六十萬兩白銀,黃世安倒是真有本事。里子外子,票子面子,全都做足了。“叔父,瑜州的商賈們出手可真是闊綽呢。想我在京設營,求三告四,也湊不出那么多銀子。您說,侄兒若是把這些銀子收下了,算不算受賄啊?”
聽聞此言,黃世安眉頭一緊,佯作動怒。“你這是說的什么話?捐款怎么能算受賄呢?
這些可是捐給邊境將士們的,不過是由你代為轉交而已,談何受賄一說?你要是不收,叔父可要生氣了。”
徐平臉色沉了幾分,瞳孔也隨之緩緩收緊。“侄兒若是不收,叔父便會生氣。但不知叔父生氣之后,又會當如何?”
此話一出,閣內的氣氛凝固。黃世安收起臉上笑意,而后拍了拍徐平的肩膀。“瑜州這個地界,叔父說話還是有些分量的,為官多年,好像還沒有誰讓叔父生氣過。”
“如此說來,這些銀子,侄兒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咯?”言罷,徐平用力一捏,手中酒杯驟然崩碎。
“哈哈哈哈哈!”見此情景,黃世安頓時大笑。“開個玩笑罷了,賢侄莫怪。銀子不過是些心意,給北境將士們一點慰藉。收與不收,還不全看你?”
聞言,徐平亦是放聲大笑。“叔父這個玩笑可是開大了呢,侄兒還以為今日走不出這勾欄之內了。”
就在二人言談之際,老鴇領著幾位年輕女子緩步入內。“還不快去服侍諸位大人!”
“哎喲,這位年輕官人,您生得可真俊呢!”幾位女子當即來到徐平與張掖身邊。
見此情景,徐平咧嘴一笑,而后抬手捏了捏身旁女子的臉頰。“來,給本公子把酒滿上!”
見狀,張掖眉頭一緊。“世子……”
徐平抬眼一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嘖!美人相伴,你愣著做甚?喝酒!”
待一群鶯鶯燕燕的女子坐好,黃世安大手一招。“老鴇,你身邊這位姑娘是何人?看著倒是有些面生?”
“大人,這位是新晉花魁,沐姑娘。她可是第一次待客呢!若非是您來了,奴家可舍不得她梳籠。”說著,老鴇朝著這名女子使了個眼色。“快去吧,可得讓諸位大人們盡興了!要是你命好,被大人們瞧上,日后榮華富貴,可別忘了媽媽我呢!”
徐平掃眼看去,此女一襲青衣,身材修長。在其絕美的面容下,一雙玉手卻顯幾分蹊蹺,與英月娥倒有七分相似。
“還不快過來?”黃世安雙眼一瞪,當即招了招手。
女子微微點頭,而后緩步來到徐平身邊坐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