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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德殿內,隆圣帝神色平淡的坐在軟榻上,案臺上放著一盤棋,與兩盞茶。一旁的香爐青煙裊裊,大殿之內除了司徒孝呈再無他人。
看著跪坐在對席司徒孝呈,隆圣帝將黑白兩盒棋子一并遞給了他。
接過棋盒,司徒孝呈有些愣神。隆圣帝已經許久未曾單獨召見他了,一來就是如此陣仗,這讓他不禁有些惶恐。
許是看出了對方的不解,隆圣帝端起茶盞,揭開盞蓋吹了口氣。“孝呈,朕聽聞你棋下得不錯。這一黑一白的棋子,同時由你執子,你在棋盤上博弈一局。”
皇帝這樣一說,司徒孝呈更是多了幾分不解。自己和自己下有極大的局限性,缺乏對弈中的不確定性與意外性,棋局的走向也會過于單一。“陛下,不知……”
“你下便可,其他無需多想。”隆圣帝打斷了他。
聽聞此言,司徒孝呈只能自己與自己對弈起來。許久過后,都未能見出分曉。隆圣帝又再次打斷了他。“白子也是你,黑子也是你,下起來不舒服吧?”
“陛下,微臣……”
隆圣帝擺了擺手,平淡的問道:“你既然下得不舒服,為何不把棋盤掀了?”
此話一出,司徒孝呈大驚失色,慌忙跪地叩首。“陛下,微臣豈敢。”
“哼?你會不敢?朕看你敢得很吶。”說著,隆圣帝一把將棋盤掀翻。“堂堂神武大將軍,有什么不敢的?告職的這幾日,你去哪兒了?”
看著隆圣帝的眼神,司徒孝呈頓時汗如雨下。“陛……陛下,微臣,微臣……”
“神武大將軍何以吞吞吐吐?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不成?”隆圣帝冷笑著看向對方。
“這……”
“當街刺殺一州刺史,可不太好啊。”隆圣帝站起身來,而后話鋒驟然一轉“你好大的狗膽?”在吳宗消息傳回的第一時間,隆圣帝便猜到了刺殺黃世安的黑袍男子是司徒孝呈。
皇帝的一番怒斥,讓司徒孝呈心頭猛顫,他再次叩首俯拜。“微臣有罪,微……”
未讓他說完,隆圣帝一把將之扶起,而后話鋒再次轉變。“瞧你這樣子,朕不過是說笑罷了。起來吧。”
“陛下,微臣有罪……”司徒孝呈死死不肯起身。
見狀,隆圣帝將手一松。“你和徐滄自幼與朕相識,有多少年了?”
“回陛下,三十余年了。”聞言,司徒孝呈微微抬頭。
隆圣帝隨意的俯視了他一眼,平淡的問道:“孝呈啊,年少之時,在張啟圣那里修學之際所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聽到此話,司徒孝呈緩緩閉眼,兒時的記憶涌入腦海。“微臣有負皇恩,請陛下降罪。便是處以極刑,微臣也絕無二話。”
“兄弟齊心,還大周一個朗朗乾坤。”說著,隆圣帝緩緩坐下。“朕可是記得很清楚呢。”
“陛下……”
“聽朕說。”隆圣帝搖了搖頭。“朕知道你不想夾在中間,但人總要有所選擇。執黑子,還是執白子,全在你。”
司徒孝呈雙手撐地,臉上寫滿了無奈。“陛下,微臣愿意辭官卸甲。”
隆圣帝笑了。“這個五軍司司首,你不想干了?”
“回陛下,微臣有愧。”
“你父親可不會允許你辭官。”說著,隆圣帝再次托手將之扶起。“起來說話吧。此處沒有君臣,咱們還是當年的三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