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兒再次屈膝行禮。“先生請問,奴婢定當知無不言。”
聞言,陸錚微微點頭,手中把玩著隨身的書卷,目光隨意地落在其人身上。“鶯兒姑娘,近日來,這王府中的花植倒是越發美艷了,你每日在薛姑娘身邊伺候,可留意到這些變化?”
鶯兒臉上露出一絲淺笑。“回先生,奴婢經常照料,確實添了些新的花卉植物,這不是春季來了,也好讓院內增色一番。”
陸先生將書卷揣入袖口,眼神中閃過一絲銳利。“哦?先生倒是有些好奇,這些新添的花植,你可知曉它們的來源?”
聽聞此言,鶯兒心頭一緊,臉上卻依然保持著鎮定,垂眸回道:“先生,這些花植皆由坊市送來,奴婢并不清楚其來源。”
徐平側目看了眼陸錚,而后手指輕輕敲著桌面。“這些新添的植物中,有些并非我朝之物,你可曾有所察覺?”
“世子,奴婢對花卉植物了解甚少,實在未曾留意到此事。”鶯兒抬頭,眼神刻意中閃過一絲迷茫。
“是嗎?”陸錚抿下一口茶水。“這些花植價格不菲,府內的開支都有賬目,便是坊市送入,你沒有過賬?沒有挑選?”
思索片刻,鶯兒慌忙跪地。“先生,這自然是有的,見其美艷,奴婢方才留下。未曾詳慮,還請世子殿下責罰。”言罷,她低眉垂目,眼中閃過一絲冷厲。
聞言,陸錚輕撫須髯,起身指向門外的一片綠植。“此花名為丹芳,內含微毒,長期栽養,對人會造成嚴重損害。
花坊不可能將其拿來售賣,鶯兒,你打算害誰?”
“那不是……”話音未落,鶯兒便趕忙轉口。“奴婢不知此物有毒,奴婢……”
“那不是什么!”陸錚輕聲問道。
“那都是奴婢該死,奴婢不知,還請殿下重責。”說著,鶯兒不停的磕頭。
見此情形,徐平正欲拍案而起,卻見陸錚余光微凝,而后送去一個眼神。“這世間花植繁多,往后注意些。下去吧。”
鶯兒佯作如獲大赦,叩首告罪之后躬著身子退出了房內。
退出門外,她雙眸凝重。接到薛維民的傳信,她本欲通過一些細微的調整,給薛若薇營造一些金國的生活氛圍。比如飲食,日用,植被等等。
這些花植即便在金國也不多見,她是如何也沒料想到居然會被認出。
“主上給的時間太緊,大意了……”鶯兒暗嘆一口。將一切直接告知薛若薇顯然是不可行,且不說她從小在周境長大,便是如今與徐平的關系也極其難辦。
倘若她知道了自己是金人,鶯兒很難預料她會有怎樣的反應。
靖北王府和大金那是不共戴天之仇,事情怎就發展成了這樣。
對于今日的詢問,鶯兒可以感受到徐平和陸錚對她產生了懷疑。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也許對方還會故意留著自己。
畢竟,沒有什么人會比一個暴露了的細作更讓人放心。
“不行,得讓花坊的哨子趕緊撤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