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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的夜,寧靜中透著深沉。
司徒文獨自坐在府邸的庭院中,雨滴紛紛灑落,打在青石板上,濺起些許水花。庭院中,幾株芭蕉隨風搖曳,發出沙沙聲響。
雨幕如銀線交織,滴落池塘,泛起層層漣漪。司徒文神色平淡,靜靜凝視著池面。
雖年事已高,蒼老的臉頰上依舊帶著幾分凌厲。
退去朝服,一身灰色長袍,沒有多么華貴,布料反而有些陳舊。
長嘆一聲,司徒文取下頭上頂冠,蒼白的發絲稀疏地散落在肩頭。隆圣帝的態度已經表明,這就不得不落子了。
想要同時保住紀允與司徒嫻韻顯然是不可能,派人盯著就想過河?哪有那么簡單。
不但事發突然,被皇帝搶得了先機,還連帶著天政府也摻和了進來,張啟圣在做何謀劃司徒文摸不清楚。這是要做選擇了……
將司徒嫻韻送出京城?不行……
紀隆圣一旦宣揚此事,重罰紀允,那么紀允此生都難以再圖九五。但凡如此,連帶著背后的文黨也會轉投他處。失去了爭奪皇儲的資格,誰還會跟著司徒府混。
新君即位,必被清算。
若是將司徒嫻韻嫁入七王府,恐怕又是第二個司徒孝憐……
想到此處,司徒文眉頭緊鎖,眼神也愈發凝重。
就在這時,司徒明德舉著油傘,匆匆走來。“老爺,夜已深,雨勢漸大,還是回屋歇息吧。”
司徒文微微抬眼,沉默片刻,開口說道:“明德,這雨啊,恰似世事無常,紛紛擾擾,何時方休?朝局混雜,多方入局,亦如這雨,難以消散吶…..”
聞言,司徒明德微微頷首。“老爺一生睿智,定能尋得妥善之法。”
“這人老了,便是想圖個清凈,也圖個天倫之樂。”司徒文輕嘆一聲,嘴角微微下撇,臉上沒有了往日的沉穩與內斂,只有歲月刻下的皺容。
“老爺,咱們青州司徒氏立族數百年而不倒,這天下各州遍布您的門生故吏,倘若皇帝做得太過,不如……”話到此處,司徒明德便不再多言。
雨,依舊淅淅瀝瀝地下著。司徒文他雙手交疊于膝上,拇指不停的相互敲打。許久之后,他緩緩起身。
見狀,司徒明德趕忙迎上去。“老爺小心,我扶您。”
“回書房吧。對了,去將小丫頭喚來。”
半炷香后,司徒嫻韻推門入內。看著司徒文深鎖的眉頭,她心中涌上一股不好的念頭。“爺爺,那么晚了,怎么還不休息?”
“小丫頭,來這邊坐。”司徒文拍了拍身旁的座椅。“身子好些了嗎?可有留下什么暗傷?”
聞言,司徒嫻韻笑著搖了搖頭。“都已檢查過了,并沒有留下暗傷,您放心。”
司徒文點了點頭,繼而沉默不語。
見他欲言又止,司徒嫻韻問道:“爺爺喚我來此,可是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