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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殘陽帶著幾分悶熱,朱紅的大門顏色愈發深沉。司徒文腳步漸緩,看了眼門楣上的牌匾,他搖著頭邁進府中。
對于侍衛和家仆的見禮,他未做任何回應,一人徑直走向書房。似乎察覺到氣氛生冷,府上眾人盡皆俯首沉默,只余司徒文的腳步聲響。
書房內,余暉透過雕花窗欞灑下,光影在壁墻上交織。司徒文捶了捶腰身,緩緩靠坐在太師椅上。
“老爺,這天悶得慌,喝杯茶水吧。”見對方面色凝重,眼神深邃,司徒明德趕忙遞上新茶。
接過杯盞,司徒文注視幾息,卻又放回桌案之上。
今日的朝會頗為復雜,如一團亂麻在其腦海中糾纏,盡管達到了預期的目的,他心中依舊煩悶不已。
無愧兩朝仲宰,即便一切順理成章,卻總有不好的預感如陰霾籠罩。
“明德啊,咱們司徒氏自青州起家,距今已有四百余年了吧。”言罷,司徒文吐出一口濁氣。
聞言,司徒明德先是一愣,而后趕忙躬身點頭。“回老爺,四百八十七年了……”
話音剛落,窗外狂風驟起,吹動庭院中的枝葉亂舞。
“是嗎……哎!”司徒文輕嘆一聲,對窗外的景象恍若未覺。他緊握著扶手,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皇帝要動手了,咱們司徒府能否延續昔日的輝煌便在明年。”
“老爺,紀曉蝶自縊,韓府無論如何都脫不開干系。便是如此,當無大礙。
老仆服侍您休息吧。”
司徒明德正欲將之攙扶而起,卻見司徒文擺了擺手,語氣頗有幾分生冷。“嫡公主自縊,為保皇室臉面,穩固權威,紀凌要處置韓英合情合理。
朝會上,老夫與蕭如諱率百官進言,他執意要保,這個也合情合理。
賜死韓英,紀凌他不要退路了嗎?大周到了如今這個地步,皇室的臉面也沒有韓忠的態度來得要緊。
一切看似咱們推波助瀾,逼得皇帝不得不這樣,也是在保全紀家的臉面,理由完全站得住腳……
但此事總給老夫一種不安的感覺,也許是真的老了,膽子小了?亦或是皇帝還有后手……
明德啊,紀凌要向元武宣戰了。”
“這怎么可能?老爺,似此等丑聞,皇帝焉能讓步?咱們出來請旨,不正是幫了他的大忙?
賜死韓英勢必與韓府生出嫌隙,興許紀凌本就需要這么一個臺階,而咱們便是給他搭臺之人。”司徒明德眼神一凝,當即低頭俯身。
“不,你不了解紀凌……”司徒文撐著扶手緩緩起身。“老夫也算看著他一步步走到今日。
先帝在位之際,為何老夫沒有站隊任何一方?因為世人都看好先太子,而老夫卻恰恰不看好先太子。
但站隊紀凌也是絕無可能,那時的他可沒有資格與紀衡斗。
在看如今,先太子病故,紀凌承繼九五大位。他的心性不同于常人,暗斂鋒芒,視敵以弱,是他的一貫作風。
當年那群支持紀衡之人,如今還能見到幾個?他們又有誰想到了今日?”
此話一出,司徒明德身形一凜,雙瞳驟然收緊。“老爺的意思是?”
“不必一驚一乍,老夫又不會打仗,沒什么特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