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惜別之際,初見的情愫,就像飽含生機的種子,悄然在心底種下,只待歲月滋養,破土萌芽,茁壯成長。
此后的數日,宇文蕭因父親公務往來頻繁,得以時常出入宮廷,兩人相處的時日愈發多了起來。
藏書閣的雕梁畫棟之下,擺滿古籍的幽室之中,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林立的書架上,塵埃在光暈中飛揚。
二人同坐其內,從清晨至晌午,在層層書架間穿梭,手指撫過一本本積滿灰塵的書卷,衣袂沾上不少塵埃,模樣頗為狼狽,卻毫不在意。
讀至盡興之時,武玉寧的口中傳起陣陣笑聲。
宇文蕭側目而視,臉上帶著遮掩不住的憧憬。
偶遇一些晦澀典故,兩人倒也會意見相左,各執一詞,互不相讓。
武玉寧柳眉微揚,臉頰會因激動泛起紅暈。便是春日枝頭紅杏,嬌艷欲滴,眼神中透著堅定與執著。
宇文蕭搖頭反駁,手指輕敲古籍,言語中透著爽朗與隨性。
兩人時而嬉戲,時而爭得面紅耳赤。
鼻尖幾近相碰,氣息交融,可目光交匯時,又瞧見對方臉上沾染的灰塵,那認真又執拗的模樣,忍不住撲哧起來。
嗔怪與欣賞皆在眸光流轉之間,恰似湖面泛起漣漪,微妙而動人。
這般斗嘴嬉鬧,讓情誼愈發醇厚,仿若陳釀,在歲月窖藏中愈發馥郁芬芳,令人沉醉。
多日過去,宇文逸早已回康州坐鎮,而宇文蕭卻留在了大都……
夏日的校場,驕陽似火,炙烤著大地。
校場的黃土被曬得滾燙,馬蹄揚起的沙塵彌漫半空。
宇文蕭在校場策馬飛馳,身姿矯健,一襲勁裝被汗水浸濕,緊緊貼在后背,勾勒出他結實的身形。
他駕馭著駿馬,輾轉騰挪,或俯身沖陣,或挽韁勒馬,盡顯高超騎術,引得武玉寧在旁高聲喝彩,手中絲帕揮舞若蝶。
待其勒馬停駐,汗濕衣衫,滿臉也透著通紅。
“慢些!!”武玉寧顧不得儀態,提著裙擺小跑過去,遞上絲帕,眼中滿是關切與嗔怪:“若是摔著怎好?”
接過帕子,宇文蕭望著對方的臉頰,心頭奕奕浮動。“有你助威,怎會摔著!莫要緊張,我還想顯顯本事呢。”
武玉寧羞怯垂眸,溫熱的氣息彌漫,情意悄然升溫。夏日的暑氣愈發濃烈熾熱,讓人難以招架。
時光悠悠,如白駒過隙,武玉寧及笄之年,出落得貌若芙蕖,嬌艷欲滴,才情更是名動京城。
既是長公主,又如此貌美溫婉,自然引得京城一眾名門望族、權貴子弟競相求愛。
門庭若市,找元景帝說媒之人幾乎踏破了宣康殿的門檻。那一份份精美的庚帖、琳瑯滿目的獻禮堆滿宮殿角落。
而康州宇文氏恰恰相反,因朝堂之上暗流涌動,各方角逐,宇文逸并不愿卷入黨派與皇權的紛爭。
秉持著中立自保的原則,他非但沒有參與其中,還讓宇文蕭與之拉開距離,盡快回康州入營。
消息仿若一道晴天霹靂,轟然擊中宇文蕭與武玉寧。
那夜,宮巷深處,月色凄清,如水銀瀉地,灑在斑駁的宮墻上,映出幾分孤寂與哀傷。
武玉寧身形匆匆,不顧侍從阻攔,提著裙擺一路小跑趕來。
撲入宇文蕭懷中,她淚如雨下,瞬間便浸濕了對方的衣襟,身子也微微顫抖,仿若風中飄零之葉。“你當真要走嗎?這京城倘若沒了你,留我獨自在此還有何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