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宇文蕭心中五味雜陳,往昔回憶如走馬燈在眼前晃過,那些誓言、那些期許,都成了此刻心口沉甸甸的負擔。
“哼!老臣也來一個!”盧國公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最后驟然起身。“冬雪紛飛掩舊蹤,赤心報國志難空。”
此令一出,眾人神色轉變。元景帝坐回原位,臉上看不出半分喜怒。
“……..”宇文蕭眉頭緊鎖,看著滿頭白發的盧國公,心中愧疚不已。對方既是自己的授業恩師,李氏和宇文氏也是世代交好。
酒令中暗含的歧義讓在場眾人紛紛閉口不言,眉頭微皺。
見此情形,徐平拍了拍宇文蕭后背,隨之站起身來。“怎么都不接令了?既然如此,徐某就獻丑了。”言罷,他清了清嗓子,昂首高聲:“春朝朱門酒肉臭,華堂權貴醉金甌。”
此話一出,席間瞬間靜了下來,眾人皆知這話鋒不對,一些大臣臉色已然陰沉。
“徐平!我忍你很久了!”武成道拍案而起,將手中酒杯當場砸碎。
“你很急啊?你先別急嘛!”徐平毫不停頓,繼續開口笑道:“夏暑烏紗庇丑行,墨吏勾連暗弄謀。”
“世子!!!”宇文蕭神色一凝,當即隨其起身。
“稍待!!”徐平環顧一圈,繼而目光直視眾人。“貴國的左相白敬安與右相黃元舟怎的未來參宴?是公務繁忙,抽不開身嗎?
倒也無妨!既然沒人接,徐某所幸把這酒令過完!
秋霜利刃斬虛佞,朝堂豈容鼠蟻偷。
冬寒鐵筆書真章,呵呵!公道自在人心留。”言罷,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只留大殿內一片死寂,唯余元景帝那審視且隱含震怒的目光久久停留。
“好了好了!這酒令也過了,諸位外使何不上臺獻禮,或可博得皇妹青睞!”武成乾笑著站起身來,一語打破了現場的僵局。
武成乾話落,殿內仿若被一股無形之力拉扯,短暫噤聲后,群臣才有了動靜。
于列國外臣之前,元景帝極力平復著神色,可那攥緊扶手的手指、微微起伏的胸膛,仍舊泄露出極致的怒意。
武成道滿臉漲紅,余怒未消,卻被身旁的蘇文翰暗暗扯住衣角。“四殿下,千萬莫要失態。”
聽聞此言,他狠狠瞪著徐平,咬牙強壓怒火,不讓自己失了分寸。
外使們神色各異,于休凡輕搖折扇的手頓了一下,目光在君臣間流轉,嘴角笑意依舊,心里卻在盤算著邦交影響幾何。
耶律明康濃眉緊皺,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有些懵逼。不過他也瞧出氣氛凝重,將手中酒盅重重一放,雙手抱胸,想看后續究竟如何收場。
“呼!!!”深吸一口氣,元景帝平了平手,示意眾人落座。既然自詡天朝上邦,他深諳此刻不能讓場面失控,只得緩緩松開緊握的手,臉上擠出一絲淡笑,聲音盡量保持著平和。“眾愛卿,些許言語風波,莫要擾了招婿正事。”。
武成乾微微頷首,率先走入正中。“諸位外使一路辛勞,帶來四方珍禮,此番招婿盛宴,也盼能增情誼、結良緣,還望諸位莫要拘謹,上臺獻禮吧。”言罷,他當即拍了拍手,示意侍從準備接禮事宜。
待獻禮環節開場,珍奇異寶、綾羅綢緞逐一呈現,氣氛才慢慢回暖些許。
“既然無人先起這個頭,那在下可就當仁不讓了!”說著,于休凡呈上禮單,神色悠然自信,身后侍從打開一箱箱珍寶緩步走入殿中。
明珠制成的珠簾,一顆顆晶瑩剔透,毫無雜質,在暖光下折射出夢幻彩光。亦有整塊翡翠雕琢的屏風,翠色濃郁欲滴,雕工精細入微,飛鳥似要振翅、花朵似有暗香,盡顯東盧雄厚財力與匠工巧藝。“愿長公主青春永駐,喜樂無憂,此后歲月皆如春日繁花,絢爛多姿,此乃我東盧一片心意,望公主笑納。”
看著如此多的奇珍異寶,一眾附屬小國之臣暗嘆不已,心中也是頗為震驚。
見此情形,宇文蕭身形一顫,正當他欲起身之際,徐平再次將他壓在原地。“你急什么?咱們可是空手來的,放心,你媳婦跑不了的,信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