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耽擱些時日,看你等不等得起。”司徒嫻韻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溫柔。“皇帝這圣旨下的時機很好,你此番述職,要想回在大梁,恐怕要費些周折。”
“這個自然!咱們的陛下文韜武略,想在他眼皮子下玩套路,那都是他當年玩剩下的把戲了。”徐平的語氣很隨意,言語中也帶著幾分調侃。“還記得當初陛下是皇子之時是怎么回西境的嗎?
我得正大光明,玩不得小心思。”
“噗!有趣有趣!”司徒嫻韻甩開頭發掩嘴大笑。幾息之后,她用手指將耳旁發絲卷在一起。“陛下的確雄才大略,若是沒有你們這群各懷鬼胎之人,他指不定真能再興大周百年。”
“什么話?說得你司徒府又好到哪去了似的。真把自個當忠臣么!”對方的話,徐平是嗤之以鼻。“我靖北王府戍邊安境,怎么也比你爹結黨營私,貪贓枉法要強吧?”
此話一出,司徒嫻韻笑得更是直不起身子來。“我司徒府雖然弄權,可從沒想過謀反哈!!!”
“……”徐平尷尬的摳了摳后腦,當場接不上話來。
兩人對坐于石桌旁,一邊品茶,一邊談笑。似乎難的偷了幾分閑暇,也放下了一些包袱。
片刻之后,徐平敲了敲案臺,示意對方坐到自己身邊。
司徒嫻韻心領神會,一跨便騎在了對方的腿上。“我身上香嗎?聞聞!”說著,她抬手一摟,抱著徐平的腦袋便往自己身上貼。
“滂臭的汗味!”徐平佯作扇風,卻將頭繼續埋低。
聽聞此言,司徒嫻韻白眼一翻,本想抬手給他一個腦瓜崩,在粉拳落下之際,卻又緩緩攤開,撫摸起徐平的發絲。“常年在外征戰,你看上去很疲憊。”
徐平沉默了。
許久之后,他輕嘆一聲。“我覺得有些累,有些厭惡這樣的日子。”話到此處,徐平深吸了一口氣。“當我將屠刀揮向姜安民一家的時候,我似乎看到了多年后的未來。
未來的我,沒什么,好下場……”
司徒嫻韻沒有接話,只是平靜的撫摸著徐平的發絲。她一手解開衣帶,用披紗為其蓋住周身。“沒事,我會幫你……
若是累了,休息一下。正因為皇權富貴只有殺戮和血腥,所以你我的相遇才讓我覺得彌足珍貴。
如果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我陪你找個無人之地,男耕女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平淡一身,也未嘗不可……”
徐平有些困意,想要昏昏欲睡,卻又不敢閉眼。“你能放下司徒府?”
“你能放下靖北王府,我自然也能放下司徒府。女人嘛,本就該相夫教子,我又不想當皇帝!”言罷,司徒嫻韻捧著徐平的臉龐與自己對視。“徐平,你在朝堂的日子還是太短了。
戰爭,只是流血的爭斗,不可怕。而朝堂的爭斗是爾虞我詐,是利益平衡,是不流血的爭斗。
身處廟堂,想要走得更遠,必須拋棄所有善念。若是不愿意,趁早決斷。”
“咸魚,你說我此番回京,能在陛下的手中全身而退嗎?”徐平突然問道,眼神中的疲憊逐漸退去。
司徒嫻韻用下巴靠著徐平的肩頭,雙手輕拂他的后背。“別擔心!一切有我。爺爺能立三朝而不倒,司徒府這個后盾,你可以完全信任……”
“是么!多謝了……”徐平看著眼前的司徒嫻韻,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我為君,司徒府當長興久安。”
“我要的不是這個……”司徒嫻韻趴在徐平后背之上,眼中滿是愛戀。“在往后的余生里,我要你獨寵我一人,你能做到嗎?”
徐平正欲開口,她卻笑著用手掌捂住了對方的嘴巴。“別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來哄騙于我。你做不到!所以我不強求!”
話筒剛落,天空上的云朵迅速聚集、翻涌,變得陰沉厚重,將晚霞徹底遮蔽。
此間微風陡然增強,吹得院內樹枝瘋狂搖曳,樹葉沙沙作響。
“要下雨了。”司徒嫻韻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期待。
果不其然,一滴碩大的雨點“啪嗒”一聲落在石桌上,濺起小小水花。
幾息之后,豆大的雨點紛紛砸落,眨眼間便連成了線,織成一片雨幕,將整個院子籠罩其中。
徐平迅速起身,拉著司徒嫻韻便往屋檐下跑去。“你這眼神,似乎很期待下雨?”
“幼時你老害我淋雨,每當有雨來臨之際,我總會想到過去,不該期待嗎?”司徒嫻韻攤開手掌,任憑雨水滴落在掌心,隨后又一把拍在徐平臉上。“別躲!你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