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這群京城勛貴之后入梁,當年在神京的那些稚嫩之態逐漸遠去,換來的是沉穩,是經歷沙場浴血的豪邁。
念及此處,紀月華的思緒飄散縈繞,那些廝殺聲、喊叫聲仿佛還在耳邊回蕩,現實與記憶交織,讓她感到一陣恍惚。
見她如此,許陽先是一笑,隨后再度抱拳施禮。“公主!末將許陽,參見公主!!”
“許…..許家老大…..”紀月華努力消化著對方的話,眼神中仍帶著迷茫。“我……徐平,徐平在哪兒…..”
“回公主話,大將軍回京述職,已離開大梁一月有余。”言罷,許陽在身上摸索半天,找出一封留書。“公主,大將軍離開之前曾留書于末將,倘若您蘇醒,便可一觀。”
聞言,紀月華轉動眼眸,看著屋內陌生又安靜的環境,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你先起來…..”
“諾!”許陽點頭頷首,隨后起身再禮。“月華公主,此戰能敗蘇北石,您當居首功啊!若非您與張將軍死守岳林,引蘇北石分兵阻援,斷然不會有此大勝。”
聽聞此言,紀月華只是微微頷首。她并沒有接話,也并沒有在意這些。幾息之后,她輕聲反問。“徐平他回京述職…..可有說過何時回到大梁?”
“這…..這個嘛…..許陽摳了摳后腦,顯然是不知。“這個末將不知。大將軍走時并未言明。
不過公主放心,想來不會很久。此戰您智勇雙全,我等佩服不已啊。尤其是張老四,他……”
話未說完,紀月華卻微微搖頭。“這些就不必再說了……”
見她如此,許陽的心中泛起一絲疑惑,他靠近床前試著問道:“月華公主,火鳳營雖全軍覆滅,但這絕非大將軍本意,您……”
“我沒有怪他。征戰在外,誰都有可能身陷困境。”紀月華堅定的眼神,很快卻又泛起淡淡的哀傷。“是我無能,累責三軍……張掖是否回營?我想……見一見他…….”
“這……”此話一出,許陽先是一愣,隨后躬身拜禮。“回公主,張將軍他,陣亡了……”
與許陽想象中并不相同,紀月華非常的平靜,平靜得甚至有些特異。
見她如此,許陽本想開口寬慰,紀月華卻呢喃著自言自語。“許陽,我是不是很無能?”
“公主何出此言?”許陽趕忙抱拳。“公主以八千步卒,守隘口數日。敵軍數倍于您,換做任何人都難以做到。這又怎能怪您?”
“徐平給我講了許多李秀寧的故事,我本想成為這樣的人,事與愿違。”紀月華抬眼望著天花板,眼眶緩緩流下清淚。“軍師給的將令是堅守五日……我本可讓火鳳營提前撤離,連帶著張掖也因此陣亡……”言罷,她自嘲一笑,隨后顫抖著摸索起身上的衣袍。
幾息之后,于床頭的一側,紀月華將火鳳營將令遞給了許陽。“這個你收好,待到徐平返回大梁,交還于他。”
“公主,您這是何意?”接過令牌,許陽完全不明其意。
“興許……我就不該來添亂……”紀月華罕見的掩面而泣,隨后用力拍打著床榻。“大都督告誡我用兵在外,當進退有度,身為主將,全軍覆沒,我罪責難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