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司徒文突然睜眼,原本渾濁的老眼竟讓之不敢對視。他顫巍巍著撐起上身,擔架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裂響。
“大仲宰當心!”見此情形,驚得劉辟趕忙上前將之扶穩。“仲宰大人切莫動怒啊,莫要傷了身子。”
隆圣帝上前一步,將擔架旁的禁軍揮手屏退。“愛卿,莫要心急!”
“請陛下容老臣一言……”司徒文顫抖著抬起雙手,緩緩作揖。“顧少宰,絲綢關稅每增加一分,東盧商隊便會多出三成?三年前若不默許沈氏虛報,此刻的幽州城郡恐怕早已插滿東盧的商旗!”言罷,他艱難轉向隆圣帝,枯瘦如柴的手指點向朝內群臣。“陛下三思,韓忠為何按兵不動?為何退兵百里?還不是在等糧草!若不是國稅司從中周旋,何時才能湊夠銀子送往前線將士?“話到此處,司徒文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的血珠緩緩滴在下擺。
“大仲宰,即便如此,那湖州……”
顧令先話未說完,司徒文卻是擺手將之打斷。“愚蠢!水至清,則無魚!如此簡單的道理還需本宰言明嗎?
對于湖州商稅……國稅司若不,若不睜只眼閉只眼,那些奸商早投了東盧去!如今我大周多線征戰,銀子……從何處來?”
此話一出,先前出來替顧領先站臺的朝臣紛紛后退,余光時不時的暗中看向司徒文。
“孝康……還不過來?”見之呆愣,司徒文艱難的招了招手。
“父……父親?”司徒孝康不明所以,完全沒有意料到只剩半口氣的司徒文為何來此。
“啪”的一聲響起,司徒文枯瘦的手掌當庭扇在了其子身上。“既為朝臣,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為父有沒有教育過你?
即便你四處摳稅是為國戰,那也是飲鴆止渴,愚不可及!為父記得你七歲那年,先帝抱著你齊在肩頭,你不念天下百姓不易,也該感念先帝之恩!
還不跪下!!!”
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司徒孝康暈頭轉向。這特么是重病在身?臥槽?他來不及多加思索,趕忙跪拜于地。“陛下,微臣有罪!”
“切!你當然有罪!”吳鎮疆嘴角一撇,顯然對司徒孝康充滿敵意。
聽他出聲,司徒文喘息著將目光轉向武臣隊列。“吳鎮疆!你去年克扣的七萬石軍糧,是不是都拿去喂了燕城戰馬?
還有許定山,你說飛云關易守難攻?你可知道守關士卒每日只能喝兩頓稀粥?沒有大梁朝內的軍需以做維系,還需要派兵攻打嗎?愚不可及。
你們這群豬腦子的武夫,整日只知在朝堂上喊打喊殺,卻全然不顧后勤補給的艱難!國稅司縱然有過,卻是為誰在籌集糧餉?
吃人家的飯,砸人家的鍋,你們簡直罪該萬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