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于徐平的話,魯尚文倒是沒有再繼續爭論。他揭開蓋毆輕吹一口,旋即淺飲幾分。“徐將軍手段倒是高明,的確做得漂亮。
只不過……有些時候人要學會妥協,也要學會審時度勢。既是為了讓別人安心,也是為了給自己爭取時間。
到底是年輕氣盛,這些道理想來徐將軍應當知曉。知曉卻一意孤行,這不是好事。不給他人留余地,往往會適得其反。
且不說北伐還需仰仗陛下圣威,即便不談北伐之事,徐將軍能在大梁混得風生水起,真就只靠這區區幾萬鎮南軍?”
“……”徐平并未接話,沉思幾息,他搬來凳子坐在了兩人身旁。“這話想必不是魯司首的意思吧,是仲宰大人讓你轉告徐某的?“
魯尚文微微挑眉,旋即揮了揮手。“黃岳啊。”
“下官在。”
“今兒個喝得不少,想必你也乏了,回驛館歇息吧。”待其走后,魯尚文啥也沒說,只伸出手掌勾了勾。
見此情形,徐平自然也是心領神會。他取出先前所得的玉佩,而后遞給了對方。“魯大人切莫怪罪!那么多人瞧著,空手來的確不合適嘛!”
“的確是能說會道!”接過玉佩,魯尚文挽起袖子仔細擦拭。“本司也不與你廢話,圣旨就在本司袖中,接與不接,你想清楚。”
見對方把話挑明,徐平低頭垂目。仔細思慮許久,他依舊是搖了搖頭。“司首大人也看到了,如今婚宴已了,此事也將傳遍整個大梁十二州。
如若徐某接下這圣旨,云裳公主又該如何自處?這大梁百姓又該如何看待徐某?”
聽聞此言,魯尚文不禁大笑。“區區一個有名無實的落魄公主,徐將軍會在意?至于這所謂的大梁百姓,大梁都快亡了,哪還有什么大梁百姓?”
“此言差矣!”徐平抬手托臉,目光向著遠處看去。“快亡了,不代表亡了。尚未發生的事魯司首最好還是不要妄言。”
雖然不知道老爺子為何答應與隆圣帝聯姻,但絕不是什么好事。況且,歐陽正奇就算兵敗,其南境的底蘊依舊還在。思來想去,恐怕只有一種可能,韓忠已有了十足的把握準備除掉寧毅,而自己那皇伯父也給足了北境該有的交換。
見徐平這般說辭,魯尚文輕嘆一聲。“來此之前大仲宰就曾言你不會接旨,看來,徐將軍已經做好了萬全之策,足以應付抗旨之事。”
此話一出,徐平心頭一緊,很快卻又恢復如初。自己那皇伯父是什么手段,自己自然清楚得很。和他斗,必然不行。但這圣旨是萬萬接不得,一旦成為駙馬,那可就再無先機。
念及此處,他緩緩起身。“今夜時候已是不早,徐某不勝酒力,且夫人還在房中苦等。
魯大人還請自便,稍后會有厚禮相贈。”
“徐將軍且慢!”見徐平欲走,魯尚文驟然起身。“仲宰大人讓本司帶句話給你。”
“哦?”聽聞此言,徐平緩緩轉身。“看來魯司首對徐某也是諸多試探。”
“你想多了。”魯尚文擺了擺手,俯身于徐平耳旁言道:“仲宰大人有言,倘若你執意要抗旨,盡快拿下飛云關,并且想辦法除掉蒙章。”
除掉蒙章?隆圣帝將金令交給自己就是為了方便節制玉螭,為何要除掉蒙章?更何況蒙章乃禁軍副統領,除掉他,豈不是蓄意謀反?
見徐平臉色來回變換,魯尚文自然也是猜到了幾分。他撣了撣袖口,挨著對方擦身而過。“有些東西,掌握在自己手中,遠比一塊令牌來得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