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英明的抉擇!那便合作愉快!內城歸你,外城歸我!”言罷,徐平轉頭望著偏殿的方向,那里的宮燈忽明忽暗。“小皇帝的事本少保不會再參與!你可以放心!”
顧應痕沉默了。
風雪卷過橋面,將兩人的影子吹得歪歪扭扭。也正是此時,遠處傳來了鎮南軍入城的號角聲。
“徐平,即便沒有靖北王府,于此亂世之中,你也能有所成就!老夫真是小瞧你了!”顧應痕的聲音軟了些,揮手間屏退了隨行的一眾親衛。“三年之內,你將軍府的手不允許伸入內城半分。朝堂之事,你也不得插手。
至于薛剛、蕭良圖、傅康等人,老夫要如何處置,你也不能管。”
“可以。”許是早已料到,徐平很自然的點了點頭。“顧秋蟬我這便帶走!鎮南軍也會撤出奉天!賢兄!此一局,你我平手!”
“呼……”吐出一口熱氣,顧應痕從懷里掏出個玉牌扔給了徐平。“此乃外城通行令牌,除了四宮,其他地方你都去得!”
徐平接住玉牌,觸手溫涼,上面刻著“武安門”三個大字。
把玩一番,徐平也解下繳獲的內城令扔給了對方。“你的人莫要越過朱雀大街。”
交換完令牌,徐平看了眼宮門,旋即負手朝著偏殿而去。
就在他穿過回廊之際,姜云裳推門而出。
“?”徐平眉頭一皺,而后快步迎上。“發生何事?“
“顧秋蟬將自己關在偏殿,說是要見你最后一面。”姜云裳看了遠處退去的兵甲,輕嘆了一聲。“你自己去瞧瞧吧。”
徐平瞳孔收緊,隨即回首遠望。風雪撲在其臉上,像細小的冰碴。
顧應痕站在橋中央,指揮著旗下兵馬退出皇城。遠處的廝殺聲早已經停了,鎮南軍的號角和虎賁營的金鼓聲在風雪里交織,倒像是某種詭異的和解……
待到偏殿的門被徐平推開,顧秋蟬正坐在窗邊,手里的步搖尖閃著寒光。她看見徐平進來,忽然笑了,鳳袍上的血漬在燭火下頗像朵開敗的花。“你贏了?”
“沒有贏家。”徐平關上門,風雪也被擋在了門外。“我和你父親都得到了想要的。”
“是嗎?那是不是該恭喜你二人?”顧秋蟬放下步搖,指尖劃過冰冷的窗欞。“今晚死了不少兵卒吧?你們這些人啊,還真是被權力所操縱的傀儡……”
徐平沒說話。
“沒什么想說的嗎?“顧秋蟬的聲音很輕,像夢囈。“當年先帝在時,我還理解不了權力的瘋狂!如今算是體會到了……”
“你會殺了我嗎?”見徐平依舊不接話,顧秋蟬忽然問。
“……”徐平拉開門,風雪再度灌了進來。“你知道我在找什么,將它交給我……”
“呵呵!不要癡心妄想了!!”顧秋蟬忽然笑了,笑得很美,也很凄涼。
聽聞此言,徐平關上了門。身后傳來步搖落地的輕響,還有一聲極輕的嘆息。
“將顧秋蟬帶下去嚴刑拷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