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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許定山上馬,徐平朝著林聿伯作揖,卻沒有再多說。
他跟著領頭太監走出府衙,府外已備好一匹駿馬,還站著幾名禁軍。徐平回頭望了一眼玉螭郡府的匾額,心中滿是凝重。
此次思南面圣,不僅關乎個人的命運,更關乎整個南境的走向。若是隆圣帝還想讓自己攻略梁地,興許會有轉機;若不想,此行恐怕就再也回不來了……
“大將軍請吧!“
隨著太監一聲吆喝,徐平回過神來,他躍上馬背,再次看了眼府衙大堂,隨即朝著思南策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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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踏入思南城地界,已是三日之后。暮色像浸了墨的棉絮,一點點壓下來。
城門口,禁軍甲胄泛著寒光,徐州營的兵士則背著長槍來回巡守,石板路上還殘留著些許未清理干凈的馬蹄印,偶爾能看見幾個挎著腰刀的小吏匆匆走過,神色間滿是謹慎。
徐平攏了攏身上的衣袍,抬頭望向城樓上思南二字的匾額,心中多少有些發怔。
原以為思南作為南境門戶,歐陽正齊苦心經營多年,即便朝廷出兵討伐,也該有幾場硬仗要打。卻沒想到不過短短幾日功夫,此城就已淪陷。
街角不遠處,些許百姓隔著老遠打量巡防的兵卒,臉上雖帶著怯意,卻并無慌亂,想來禁軍入城后即未驚擾民生,思南一戰也沒有半分慘烈……
見徐平愣神,許定山躍馬在前,馬步沒有停下,只是回頭催促。“陛下還在行宮等著,莫要耽擱了時辰。”
“……”徐平收回目光,繼而揚鞭跟上。
一行人穿過兩條主街,街道兩旁的店鋪大多關著門,只偶爾有幾家糧鋪開著小窗,隱約能看見里面人影晃動。
眾人行至行宮門口,禁軍侍衛上前查驗了腰牌,很快便放行入內。
行宮是前幾日剛收拾出來的,原本是歐陽正奇在思南的府邸,如今換上黃色幔帳,添了些皇家儀仗,倒也更有幾分威嚴。
徐平跟隨太監穿過幾道偏門,來到一處掛著“靜思殿”匾額的偏殿前。
尚未站穩,他就聽見里面傳來一陣壓抑的怒罵,正是隆圣帝的聲音。“擅自調兵,你可知罪?朕讓你駐守紫竹是為穩定錦寧局勢,不是讓你攻城掠地,圍剿歐陽正奇的舊部!”
“陛下恕罪!末將擔心逆賊作亂,這才先一步動手。思南已下,錦寧便是孤城,揮手間便可拿下。”
“荒唐!”聽李孝師這般說辭,隆圣帝的聲音陡然拔高。“歐陽正奇才剛死,朝廷就派兵討伐,世人會如何看待朕?會如何看待朝廷?卸磨殺驢嗎?蠢貨!
入城之后,南境舊部惶恐不安,若不是蕭如諱及時安撫,還不知會生出多少動亂。
即日起,你只留三千兵馬駐扎城內,其余的即刻退回紫竹,沒有朕的旨意,不得再踏入思南半步!”
“末將……遵旨。”李孝師微微低頭,帶著幾分不甘退回了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