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日后的萬峰嶺,晨霧散去時,陽光已穿透云層,灑在鎮南軍營寨的柵欄之上。
新夯的木桿泛著濕潤的淺棕色,頂端削尖的部分裹著一層桐油。營內往來的兵卒腳步已然沉穩,再無三日前的慌亂。
玄甲衛身著黑色甲胄列隊走過校場,甲葉碰撞的脆響整齊劃一,讓整個營內更顯有序。
徐平一身輕便的銀紋軟甲,沿著營道緩緩巡視。
東側的傷兵營外,幾名醫卒正將熬好的草藥汁分裝進陶碗,蒸騰的熱氣裹著苦澀的藥香飄散開。
一斷了左臂的小卒正用單手擦拭佩刀,見主帥走來,連忙撐著身子想要起身,卻又被徐平抬手按住。“安心養傷。”
說罷,他將目光掃過對方的刀身,指尖輕點了幾下刀刃,“傷好歸隊,爭取活下來。”
小卒還愣在原地,徐平已然離去。
往前便是操練場,正有人領著幾百銳卒演練陣型。盾手列成緊密的盾墻,槍兵從盾縫中挺槍刺出,動作如行云流水。
“提槍要快,收槍要穩!”薛毅的吼聲在場上回蕩,見徐平駐足,他快步上前。“末將見過大將軍。”
聞言,徐平微微頷首,目光落在場中那些熟悉的面孔之上。“加緊操練,保命的本事可都在這里頭。”說罷,他拍了拍對方肩膀,繼續朝前走去。
營寨外側,百十名兵卒正揮舞著鐵鍬挖掘溝壕。溝壕已挖至丈許寬,底部滿是尖銳的木刺,外側還堆著三層鹿角障。
楊定見是徐平過來,當即抹了把額頭的汗水笑道:“大將軍放心,末將都盯著呢,沒有誰敢偷奸耍滑。”
“我一會讓火夫給你下面人加些肉食,吃飽了才有勁!溝壕還得繼續往外延伸。”一邊說著,徐平一邊俯身查看,指尖還時不時叩擊著樁木。“在溝壕兩側多布些絆馬索,缺個就去找薛毅借。”
“末將知道!大將軍放心即可!”目送著徐平離開,楊定也是快步離去。
待到一圈巡視下來,徐平心中的不安漸漸消散。
回到中軍大帳時,唐禹、寧武、林聿伯已等候在帳內。
案上攤著萬峰嶺的輿圖,流陽河的河道用藍色墨跡標注,營寨的位置被紅圈圈出,周圍還密密麻麻標注著各處布防的細節。
“啟稟大將軍,今晨探馬來報,徐州營那邊暫無異動,每日會只派少量騎卒在十里外巡查。”說話間,唐禹又抬手指向輿圖上的一處黑點。“依末將看,他們怕是等咱主動出擊。”
徐平走到案前,指尖沿著流陽河的河道來回滑動。“咱們剛吃了虧,現在最該做的就是穩扎穩打。
你繼續率人加強東側的防御,尤其是流陽河的渡口,絕不能讓薛勇暴露。
還有,玄甲衛是精銳中的精銳,一切軍需糧草優先供給。”
“末將這就去辦!”
唐禹話音剛落,正要起身離去,帳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啟稟大將軍!李尚武與盧承遠已領兵前來,此刻已至營外不足五里!”說罷,探哨翻身下馬,單膝跪地。
聽聞此言,帳內眾人皆是一怔,唐禹率先握緊佩刀:“來得倒是快!大將軍,末將愿率部迎敵!”
對此,徐平卻顯得格外鎮定,他快步走到帳門口,望著遠處塵煙滾滾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過是來探虛實的,無需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