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三來到大門外,看見張蘭和李醫生已經走出了20多米遠,街上沒有什么行人,跟的太近容易被發現,他點著了一根煙,決定等一下再跟上去。
他其實也不愿這大晚上來出這趟差事,在被窩里睡覺不香嗎,只是監聽室監聽到了醫務室的電話,報告了閻處長,張蘭和李醫生要出去,說是家里人生了病,閻處長于時讓他去跟蹤兩人。
賈三吸了幾口煙,覺得差不多了,張蘭和李醫生已經走出了四五十米,保持這個距離,在昏暗的燈光下,既不容易被發現,也不容易跟丟目標。
他丟掉了手中的煙,走上前,不緊不慢地跟在兩人身后,看著兩人的身影,心想,真是不消停,大晚上還要出去,真的是回去看病嗎,但不管怎么樣,今晚看來是沒有覺睡了。
不過監視了這么久,沒有看出什么異常情況,也許真的是人家母親生病了。
他剛走出百十米,聽見后面傳來汽車的轟鳴聲,回頭一看,看見兩輛小車從76號大門沖了出來,車燈發出的雪白的燈光在夜色里顯得格外耀眼,朝著他的方向急駛而來。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連忙停下了腳步,小車很快到了他的面前,立刻停了下來,行動處二隊隊長李貴在車里探出頭,急切的問道:
“賈三,你盯的人呢?”
賈三一指前面六七十米遠的兩個身影,說道:
“前面那兩個人就是,李隊長,怎么回事?”
“這兩個人是內鬼,處長讓馬上抓捕!”
李貴甩下這句話,就讓司機馬上開車追上去。
原來就在幾分鐘前,李群世在家里接到電話,電話是南云雅子打來的,讓他馬上抓捕醫務室的李醫生和護士張蘭,特高課已經得到可靠情報,這兩個人是軍統上海站安插在76號里的內鬼,必須馬上控制起來。
李群世吃了一驚,那個護士張蘭是在嫌疑人名單上的,她是內鬼并不意外,沒想到李醫生竟然也是。
他不敢怠慢,立刻把電話打給了閻平,讓閻平把這兩個人馬上抓起來。
閻平說這兩個人剛剛接到電話,說是張蘭的母親生病了,兩個人去給她母親看病,出去了有好幾分鐘了,他派了一個人跟在后面。
怎么會這么巧,是不是他們得到了消息要逃跑?
李群世心里馬上閃過了這個念頭,讓閻平立刻派人追上去,絕不能讓他們逃走了。
閻平其實也意識到了,馬上讓當晚在行動處辦公室值班的二隊隊長李貴帶人行動,好在這兩個人剛走一會,還沒走出多遠,何況還有人跟著他們,開車能很快追上,應該可以把這兩個內鬼抓住,所以閻平也并不是太擔心。
此時張蘭和李醫生也聽到了后面汽車的轟鳴聲,回頭看見兩輛車向他們疾駛而來,馬上感覺到了不妙,從這個架勢看,應該是沖他們來的。
距離他們已經不到五十米的距離,可是偏偏這段街道旁邊沒有巷子,如果有巷子的話,還可以想辦法從巷子逃跑。
而向前跑的話,就算他們跑得再快,也跑不過4個輪子。
張蘭心一橫,從藥箱的夾層里掏出一把手槍,對李醫生說道:
“可能是沖我們來的,我掩護你,能拖一陣是一陣,你跑得快,也許還可以跑掉。”
李醫生有些感動,沒想到張蘭這個柔弱的小姑娘,卻有如此的膽氣,寧愿犧牲自己,也要掩護他逃走。
但是他怎么可能同意呢,他寧愿自己留下來掩護,也不可能讓一個女孩為他犧牲,何況他還是一個男人。
其實他也知道,無論誰留下掩護,就憑手中的這一把槍,也不可能拖得住敵人,最后都是逃不掉。
不過張蘭的心意他還是領了,他死不足惜,只是很惋惜,張蘭還這么年輕,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紀,卻也要犧牲了,而他卻無法救她,這讓他心里感到一陣刺痛。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說道:
“沉住氣,也許并不是沖著我們來的,先看看情況再說。
如果真是沖我們來的,無論誰留下來掩護,也是不可能跑掉的。
你朝我開槍,給我來個痛快的,然后你自己再做決定。”
李醫生讓張蘭自己選擇,不管她決定和他一樣自殺殉國,還是決定放下武器,保存生命,他都可以理解。
不過就沖張蘭剛才的話,他相信張蘭會有和他一樣的選擇。
“我絕不會茍活。”
張蘭慘然一笑,她當然知道李醫生的意思,她知道這一天隨時會到來,早已做好了思想準備。
她話音剛落,兩輛汽車已經駛到了近前,一輛車在前面擋住了他們的去路,一輛車停在了后面,封了他們的退路。
兩輛車一停下,車門迅速打開,從兩輛車上分別下來了三四個人,氣勢洶洶,手里都拿著手槍。
這些人果然是沖著他們來的,張蘭和李醫生最后一點希望破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