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錢的周顯的大手一揮,在城中大肆收購起物資,不僅囤積了海量米面糧油,還將各類日用百貨收入囊中。這些琳瑯滿目的貨物堆積如山,若非他身懷空間戒指,能納藏乾坤,只怕根本無處安置如此巨量物資。
“這些物資,應付他們一個月的吃穿用度綽綽有余。”
周顯摩挲著泛著微光的空間戒指,眸底掠過一抹滿意。夜色如墨,比爾吉沃特卻未陷入沉睡,反而化作沸騰的不夜之城。街道兩旁的酒吧燈火通明,酒客們的轟笑與骰子碰撞聲交織成浪,醉醺醺的歌聲裹挾著海風,從敞開的窗扉中不斷涌出。
周顯并不急著返回暗影島,而是將斗篷下擺一甩,徑直撞進街角那間掛著生銹鐵錨招牌的酒吧。
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呀聲,混著麥芽酒的酸澀與汗味撲面而來,瞬間吞沒了他的身影。骰子在木桌上滾動的脆響、醉漢們的哄笑謾罵、手風琴拉出的破碎旋律,無數聲浪如潮水般涌來,斗酒的海盜、纏繞著海蛇刺青的舞娘,燭火在銅制酒杯上跳躍,將晃動的人影投在滿是劃痕的墻面上。
“朗姆酒,純飲。”
周顯骨節分明的手指叩在滿是酒漬的吧臺,一枚泛著冷光的銀蛇幣順著木紋滑出,在燭火下折射出細碎的芒。酒保擦拭酒杯的動作陡然僵住——面前的少年只堪堪夠到吧臺邊緣,稚氣未脫的面容在氤氳酒氣中顯得格格不入。
但當他瞥見那枚代表著比港硬通貨的銀蛇幣時,渾濁的眼珠瞬間發亮,喉結滾動著咽下后半句質問,麻溜地從身后酒架拽下一瓶朗姆酒,瓶口磕在杯沿發出清脆聲響,琥珀色酒液隨之傾瀉而出。
“喲呵,從哪冒出來的小崽子,嘴上毛都沒長齊呢,也學人家來酒吧買醉就你這小身板,能喝得了這烈酒不如讓大爺我幫你嘗嘗。”
話音未落,一個頭戴破舊海盜帽的彪形大漢從昏暗的角落搖搖晃晃地擠了過來,滿臉胡茬的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毛茸茸的大手如蒲扇般伸出,徑直朝著周顯手中的酒杯抓去,渾濁的眼神中透著貪婪與不屑,似乎篤定了眼前這小孩根本無力反抗。
“滾。”
周顯眼瞼微抬,墨色瞳孔像淬了冰的刀刃,輕飄飄的一個字裹著刺骨寒意。話音未落,那大漢剛伸出的手驟然僵在半空,仿佛被無形的枷鎖鎖住,渾身血液瞬間凝固。周遭喧鬧聲忽地沉寂,唯有燭火搖曳,將他扭曲的表情投在斑駁的酒墻上,冷汗順著胡茬吧嗒墜在滿地木屑里。
“哈哈哈哈!比爾,你這是腿軟了莫不是昨晚在紅毛茉莉那兒被掏得一滴不剩,連個小崽子都鎮不住!”刺耳的哄笑從人群中炸開,幾個袒露著毛茸茸胸膛的海盜拍著桌子前俯后仰,缺了半顆的牙齒間噴濺出酒沫,獨眼上的眼罩隨著笑顫個不停,“平日里吹得兇,現在倒好,連杯酒都搶不到!”
比爾宛如被釘在原地的木樁,喉結劇烈滾動卻發不出半分聲響。他顫抖的嘴唇溢出斷斷續續的嗚咽,渾濁的眼球幾乎要從眼眶中迸出,死死盯著周顯的方向。
咸腥的海風卷進酒吧,卻吹不散他周身凝固的寒意,濕透后背的冷汗順著海盜服的褶皺蜿蜒而下,在木質地板上暈開深色痕跡,連握在腰間的匕首都隨著手臂震顫,磕在鐵環上發出細碎的咔嗒聲。
眾人面面相覷,笑聲戛然而止,空氣里只剩零星的酒杯碰撞聲。往常暴脾氣一觸即發的比爾,此刻卻像尊泥塑,連臉上被酒氣熏紅的色澤都褪成了青白。有人壯著膽子伸手推了推他肩膀,觸手一片冰涼:“比爾你小子別裝神弄鬼!不會真被哪個海妖詛咒了吧”話音未落,比爾突然劇烈抽搐起來,牙齒咯咯打戰的聲響混著含糊不清的囈語,在死寂的酒吧里格外瘆人。
“鬼!”
比爾聲嘶力竭地嚎叫著,仿佛那聲音能驅散身后無形的恐懼。他雙眼圓睜,布滿血絲,連滾帶爬地朝著酒館外沖去,慌亂中撞翻了幾張桌椅,杯盤落地的破碎聲此起彼伏。
他的腳步踉蹌,跌跌撞撞地在地上翻滾,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像是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那頂原本歪斜在頭上的海盜帽也在慌亂中掉落,被他一腳踩得皺巴巴的。他身后揚起一片灰塵,仿佛真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在追逐著他,酒館里的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目瞪口呆,望著比爾狼狽逃竄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陣寒意。
酒館內鴉雀無聲,眾人的目光如芒在背般聚焦在周顯身上。有人喉結滾動著咽下唾沫,攥著酒杯的指節泛白;幾個原本嬉笑的海盜悄悄往后退了半步,獨眼警惕地在少年身上逡巡。
方才還喧鬧的酒館,此刻連燭芯爆裂的輕響都清晰可聞。沒人敢再開口調侃,方才比爾失魂落魄逃竄的模樣還歷歷在目,這個看似稚嫩的孩童,周身卻散發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壓迫感,仿佛平靜海面下暗藏的洶涌漩渦,令人不敢輕易靠近。
周顯神色自若,對周遭那些復雜又驚恐的目光視若無睹。他修長的手指穩穩握住酒杯,手腕輕轉,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出好看的漣漪。
微微仰頭,喉結上下滾動,那烈酒順著喉嚨淌下,他輕瞇起眼,似在細細品味這異世界獨有的滋味。酒香在口腔中散開,辛辣中帶著一絲醇厚,他的神情未有絲毫變化,只是放下酒杯時,唇角似有若無地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仿佛這酒吧內的喧囂與暗流,都與他無關。
正當周顯沉浸在朗姆酒獨特的風味中時,一道熟悉的聲音悠悠傳來。那聲音仿佛帶著鉤子,嫵媚的尾音輕輕勾著,卻又透著一股不羈的灑脫,像是在這充斥著粗野與混亂的酒吧里,獨樹一幟的別樣風情。
這聲音瞬間讓周顯的手指一頓,握著酒杯的力度微微收緊,他緩緩轉頭,只見昏暗的燈光下,一道曼妙身影款擺,搖曳生姿地走進酒館。那步伐輕盈,仿佛踩在人心尖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