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晏的聲音和另一個自己同步響起。
幾乎就是歷史的重演,但是角色卻互換了。
他呆愣看著這一幕,看她化為本體要取鳳翎,看夜空凝聚起云霧,看風云驟變而無一人阻止她。
差點忘了,阿潯和他不一樣,整個鳳凰一族,只有她了,只剩下她,也不會有像是三哥那樣的人去阻止她、然后痛心疾首。
宿晏哭得不能自已,無論如何都無法靠近,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切重演。
原來從旁觀者的視角看是這樣的,心痛、痛到讓他站不穩只能跪坐在地,翻滾的云層之中爆發出瞬間照亮整片天空使其亮如白晝的光芒。
他幾乎不忍再看,但即使低頭,隨著雨和雪飄落的紅卻是如此刺眼。
為什么會這樣?
明明不該是這樣。
宿晏的淚水一起滴落在地上的水洼之中,他已經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他取過心鱗,他知道取鳳翎會和他一樣痛。
可是現在他卻感受到了比當時還要深刻千百倍的痛意,他心疼。
他心疼她,比自己受痛更甚。
“阿潯、阿潯……”
在無休止的痛苦泥濘中掙扎的宿晏驟然睜開眼,光線像千萬根細小的針一樣刺來,但是他只顧得上哭泣,還有拼命想要握住誰的手。
“怎么了?”
熟悉的聲音響起,讓他瞬間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擁住她,然后不顧勸阻調動起干涸的仙力檢查。
她沒事,受傷的是他。
頃刻之間,宿晏把南潯肩上的大片衣料都哭濕,上氣不接下氣,孩童一般釋放出自己最原始的傷心難過。
“做噩夢了嗎?還沒醒來的時候就一直在哭。”
那雙手還是溫暖的,而且會輕柔為他拭去淚痕,而不是像夢里一樣,冰冷垂在地上,任由雨雪打濕。
“阿潯,我夢見你……”
話說到一半他就沒再說,那種夢不提也罷,傷心的人只有他一個就好,現實里的阿潯絕不會那樣。
“沒事,一個噩夢,很可怕的噩夢。”
宿晏改口,還在止不住的抽噎,但卻迫不及待捧住南潯的臉,細細打量她每一處。
“阿晏,怎么了?”
她看起來有些不對勁,想要躲開他的仔細觀察似的往后撤。
“沒有、怎么啊……”
說不出那一瞬間看到她脖頸處疑似吻痕時心臟的滋味,那股心痛和之前的愧疚、后悔夾雜在一起,細細密密的疼。
宿晏垂眸斂去眼底多余的情緒,自欺欺人一般用手指遮住那些痕跡,仿佛只要自己不看見就什么都沒發生過。
在對方不明所以的眼神中,他重新擁抱住她。
那個夢是一個警示,一定是想告訴他——如果受傷的不是自己,就會是阿潯。
所以,這樣很好,她好好的就好。
宿晏勉強扯出一個笑,然后若無其事雙手交握,抑制住表現在手掌上后怕的顫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