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祈靈并不懂他們二人當時的情況,而黑瞎子活了這么久,從沒見過一個由木頭制成的偶人,能露出那樣開懷的笑容,黑瞎子在不知不覺中學著福福的樣子,將雙手放在腰上,微微抬起下巴。
而此時張祈靈的位置,剛好是黑瞎子被綁的地方。
記憶不斷重疊,
可劇本卻換了主角。
“不過,他應該更喜歡我。”黑瞎子大言不慚的說。
張祈靈抬頭看著莫名其妙擺動作的他,問著:“為什么?”
剛自夸完的黑瞎子想了有一會兒,讓張祈靈也回憶起自己被占據身體時,所看到的那幅場景,福福哪怕臨死前也在雀躍的發出聲音和疑問。
究其原因,大概是在他最痛苦的時候,見到了此生最想見到的衍大人,他的幸福好像不僅僅來自于他們二人的幫扶,甚至于他的痛苦還是張祈靈帶來的。
意識到這一點的黑瞎子,難得沒有笑,但嘴上的話卻繼續著他的恬不知恥,“因為我好看。”
他說這些活躍氣氛,只是怕張祈靈繼續糾結將什么東西都攬到自己身上,事實上他們深知自己都有錯,無論是帶福福下來的黑瞎子,還是因燒毀人面樹而牽連福福的張祈靈,他們其實都對不起這個心性未全的孩子。
還有他們也對不起隊伍里的所有人,好聽點說是那幫人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甘愿赴死,難聽點說,這也是因為張祈靈的失控和那個該死的搶奪自己身體的衍光善作的禍。
但張祈靈仿佛真的聽進去了黑瞎子的自夸自話,在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上,竟然讓黑瞎子看出了一種恍然大悟。
“傻子,怎么我說什么你都信啊?”黑瞎子沒想到對方這么天真。
張祈靈聽到黑瞎子所說的傻子二字,他的眸色快速暗了下去,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并不喜歡這兩個字。
可偏偏黑瞎子,極其愛逗木頭,意識到這一點,竟然叫的更起勁,“傻子?傻子,傻子,傻子,傻子……”
“閉嘴。”張祈靈有些慍怒。
日頭將落,待張祈靈和黑瞎子將所有人搬出來的時候,已經累的大喘氣。
“我…我下次可不跟你干…這么…這么蠢的事了…”黑瞎子沒管臟不臟的,直接呈大字型癱倒在地,撩起自己額前的頭發,隨意擰開瓶蓋,往自己臉上倒著水解熱。
張祈靈坐在樹下,全身也狼狽的不行,被血尸咬壞的左手,差點被扯斷的右臂,因搬運尸體,他們的血淅淅瀝瀝浸染著自己的全身。
他側過頭,視線投在周圍茂密的林子里,夕陽余暉的曙光,透著葉縫斜斜灑了下來。
張祈靈看著里面的紅線盡數消散,而從自己的位置,為中心開始,又在密林深處直直向外延展出一條新的紅線,他知道這一切仍然沒有結束,而且僅是個開始。
“你知道他們的家嗎,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想帶他們回去啊?”黑瞎子坐起來,他的話已經變得利索起來,恢復的還挺快。
張祈靈看著那新出現的紅線,有一種格外清晰的直覺在引領著他,“知道。”
他轉過頭,對上黑瞎子的目光,事實上,他們從一開始就從未過問對方的名字,只是憑借著一種心底里的信任,莫名而全身心的,將自己的性命牢牢系在對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