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然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血都快流干了,卻依舊沒有死,只是笑的瘋狂不斷重復著那“長生”而字。
他的腳下踩著的,正是那將軍,或者說是他的哥哥,這位剛還耀武揚威說要給鄢然斬立決的人,已經在此時褪去了所有戰場榮耀加持的光彩,他的鎧甲被鄢然隨手在身上拔出的毛瑟槍刮花,又斬斷了手腳,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殘廢。
鄢然似是還不夠解氣,加重了腳下的力氣,看起來像是要把男人整個嵌進地面,他撫摸著恢復原貌的人面樹,自顧自的說著,“哥,你不是想長生嗎?那就用你的這副身體長生去吧!”
他的頭頂出現了一個天平,由不知名的紅線,勾出了鄢然的眼睛墜在一端,只剩下兩個血淋淋的大洞,后又被另一種物質填充,而底下的男人,被抽出一條不知名的東西,看起來像是縮小的人,也更像是被染黑的靈魂。
是【神賜】。
這兩個字,是傻子當時念的。
黑瞎子的筆記寫到這里戛然而止,他當然不會讓人發現自己和張祈靈之間的特殊稱呼,他在這種人際關系的方面,反而有種自己都不知道的占有欲。
而這第一本筆記被讀完時,眾人的好奇心已經被吊的足足的,就像是一本沒有看到完結,就被迫中斷的小說。
黑瞎子倒津津有味的提前翻開第二本,挑著眉,又晃了晃手里的筆記本,“休息幾分鐘,下一本更精彩。”
“師父,你別貧了…所以我們當時真的是在一個地方?”吳峫無奈,回想著自己和胖子還有張啟靈,直到當時的場景結束,都沒能看到他們二人的身影,失落走掉的時候真的可不甘心了。
黑瞎子既是寫筆記的人,也是當時經歷在那個地方的人,他推了下墨鏡的框架,點了點頭,“對,只不過有點小誤差,才讓我們沒遇到。”他用食指和大拇指比出細小的一個縫給吳峫看,又將用二指間的洞抵在墨鏡片上,翹著二郎腿,轉了個身,視線鎖定住了張祈靈,卻發現坐在小板凳上擼狗的張祈靈,完全進入忘我的放空。
他是知道張祈靈在想些什么的,無非是衍光善可能原本叫鄢然,或者自己失憶以后,在廟底差點失控燒死衍卜寸的行為有了解釋,原來自己的身體里住著另一個人之類的。
雖然黑瞎子也不知道,自己所寫的事情和解釋,能不能減輕這傻孩子的愧疚感……
他只能祈禱日子得過且過,而張祈靈能想開一點。
不過看到這里,處于最接近衍光善風暴中心的衍卜寸,已經在所有人再次沉默的這一秒,成為整個屋子里的視線匯集點,解雨臣算是慢了一步的那個,畢竟他還不清楚這位先生與衍光善之間的聯系。
衍卜寸沒有躲避大家的視線,只沉思了一瞬,像是在喚醒以前那種古老的記憶,半晌組織好語言,先是對著一直未正式交涉的解雨臣點了下頭,“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衍卜寸。”
好在解雨臣也是個講禮貌的人,回點著頭,也好讓衍卜寸繼續往下說。
“我的確是你們看到的小寸,而衍光善的確不是我的爺爺,準確來講我們是叔侄關系,他只是需要一個新的身份,留在我的身邊,而且看黑爺的筆記記載,看到的應該是衍大人第一次帶我進門的時候。”
衍卜寸很少會回憶起那么久遠的事情,不過好在這都是進門以前,他深知青銅門的規則,所以這種事情并不會從他的記憶里清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