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樓梯的底下漆黑,并非是深不可測,而是逃脫的禁婆一直蟄伏在那里,于是飄在明面上的,才不是階梯的盡頭,那明明是禁婆一頭茂密盤繞的長發!
吳峫的軀干和四肢被箍住,巨大的力量將他往下拽的厲害,那些頭發,像正張開著血盆大口的蛇一樣,纏繞絞殺著自己這只毫無反抗之力的獵物。
“胖子,它沒有殺我的意思,這個地方和它想做的,只不過是將我們分開而已,我會照顧好自己,你的手,承受不住我的重量的,再這么下去,我們都會……”
死。
吳峫沒有說最后一個字,而且他的言語中,沒有任何能夠佐證禁婆無害的地方,可他卻選擇繼續騙著胖子,這種行為,就像他們不知小哥的善意欺瞞一樣,卻在這潛移默化的相處里,
自然而然的,
在最危機的時刻,撒著彌天大謊。
“我被它抓著,真的不疼,胖子,放開我吧,你的手,還得做摸金校尉呢…在我這兒廢了,以后我半夜做夢都會不安生。”吳峫試圖抽離自己的手,往下剛滑落不到一厘,胖子就悶吭地抓的更緊,雙手拼命用勁想要將吳峫拽上來。
哪怕胖子疼的不停抽吸,手上力度也在不停加劇,他的腕骨斷的徹底,只有里頭的肌肉在努力牽系著,“嘶…天真…你以為我像你那么傻呢…你這話術騙騙小哥就得了,我他媽一點都不信!”
黑瞎子靜靜聽著衍卜寸說話,越聽越覺得荒誕。
“我原本不知道,那場洗滌靈魂的儀式,只不過是為了讓我的靈魂從我的軀殼中剝離出來,而衍光善,便能心安理得住進我的身體。”衍卜寸將換魂一事,說的像今天飯里有香菜覺得難吃一樣簡單。
黑瞎子追問,“那為什么最后還是失敗了呢?按理來說,衍光善做了十足的準備,又培養你多年,怎么都不可能善心大發的中斷儀式。”
“你很了解他。”衍卜寸挑眉,看來是對黑瞎子關于衍光善的了解而感興趣,可他卻沒有過多追問,只是將目光移向窗外綠意盎然的庭院,出神地回想當年往事,接著窺到關鍵時刻才繼續道:
“衍光善他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但是,如果那場只有我和衍光善進行的換魂儀式,出現第三個人呢?”衍卜寸將頭轉回來,視線跨過黑瞎子,最終直直定在歇息的張祈靈身上。
黑瞎子用身體擋住了衍卜寸探尋的打量,“你所說的時間線并不確切,張祈靈才活了多久,怎么可能出現在你那一千多年前的故事當中?”
“我沒說過那是一千年前,而且我們的族人,生長和發育的程度,不能以常人來衡量,更何況是在那扇門里度過漫長的人生,時間,對于我們來說早就不重要了。”衍卜寸起身,將椅子放回原位時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他湊近了黑瞎子,如果黑瞎子是用語言來熟絡的拉近距離以此蠱惑人心的,那衍卜寸就是用這又冷又肆的眸子,讓人心甘情愿被俘虜的。
這種氣質在某種方面,
有些像張祈靈。
衍卜寸解釋著,“我也不知道張祈靈是什么時候出現,那時的我還處于四歲的身體狀態,但其實我的芯子,已經不知道一千多少歲了,我只知道,那場儀式當中可能有祈靈的存在,并且,他在機緣巧合之下,吸納了我另一半被排體在外的靈魂。”
“靈魂?還是一半?”黑瞎子阻斷不了衍卜寸的靠近,只能看著對方牽起張祈靈包扎的格外精細的手。
衍卜寸貪涼地用掌心覆蓋住在張祈靈的手背,“嗯,我能感覺到,我的一半靈魂,在他的身體里,但因為過于微弱,而提取不出來。”
“那要怎么辦?”黑瞎子拍開衍卜寸得寸進尺的手,身上傷口牽動,自己反而疼的嘴角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