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黑瞎子只能站直身體,遠離了衍卜寸,他半晌都沒有笑,不知在思索什么,好幾次將目光投到衍卜寸的手上,都被人家狠狠瞪了回去。
張祈靈不明所以二人之間的互動,他還在努力卷著舌頭,將嘴里的巧克力快點解決完,他的視線停留在與衍卜寸側耳交談的黑瞎子身上,對方正穿著身不符合人設的際白。
好像是衍卜寸提供的…張祈靈想著。
反正黑瞎子現在整個人,正攏在清晨乍冷的陽光里,使得他鼻梁架起的墨鏡有些突兀,這讓他的身上有種合乎情理的痞氣和另一種不合時宜的靜寂。
黑瞎子大約沒有在笑。
反正黑瞎子原本挑逗衍卜寸的嘴角,已經快速耷拉了下去,這樣的他,嚴肅的讓人有些不可忽視,眼見他眉頭微蹙,煩躁地揉了一下后腦勺,以肢體動作表達了對衍卜寸的一種不可置信。
黑瞎子的動作里,是一種對衍卜寸無可奈何的妥協。
于是,張祈靈這么思索著,他所盯著的人,也就從黑瞎子轉變為已經鎮定下來的衍卜寸。
衍卜寸像是在怕人誤會般,立刻用在腿側的完好左手推開了黑瞎子,他沖張祈靈露出一抹苦笑,里頭沒有譴責,只有一種順應黑瞎子躁郁的包容。
而恢復光明的黑瞎子,只能沖衍卜寸點了下頭,便邁起長腿,回到了張祈靈的身邊,他的步伐那叫一個急不可耐,很快,如果不是他和張祈靈間只有幾步距離,他可能會跑起來到張祈靈的身邊。
還不到兩秒,黑瞎子就已經和張祈靈站在同一側了。
這使得衍卜寸有些情緒低落的垂眼,他幾乎有些固執地背手,徒留原地,沒有向前一步。
黑瞎子和衍卜寸之間的氣氛格外反常,他們以前遇到的時候,簡直不像是員工遇老鼠般的社畜恐懼,基本都是為了幾件小事劍拔弩張的厲害,小到今天衍卜寸提供的墨鏡不符合黑瞎子的氣質,富豪老板衍卜寸就慘遭到了黑瞎子哭爹喊娘的撒潑耍滑,大到張祈靈被他們兩個人拽住衣袖,來個可汗大點兵的選菜譜。
不過,最后總是因為張祈靈所點的巧克力超級加倍,而被徹底剝奪了點菜的權利,甚至喜提了黑瞎子和衍卜寸親自指定的清淡飲食一條龍。
他們之間的反常氣氛,讓張祈靈視線猶疑地在兩個人之間晃悠。
豈料對上張祈靈目光的黑瞎子不避不躲,甚至有些孩子氣的用自己的肩膀輕撞著張祈靈的胳膊,但力度不痛不癢,真真是在撒嬌的樣兒,連語氣都有些耍滑,“祈,你剛才不是有想說的嗎?咱們出去,好好說,就不打擾衍老板等會工作了。”
黑瞎子的動作,就像是狗在討主人歡心一樣,還是一只純黑心眼卻硬披著新白毛的忠犬,可嘴上說的話,卻是明顯帶有趕人的意思。
可怕的是,理解能力逆天的張祈靈并沒有聽懂,他甚至固執地搖了搖頭,都將嘴里的巧克力徹底含化了,也完全沒有離開的想法。
“我們下斗。”張祈靈聲音清冽,這倒是將他剛才所說的渾話吐清楚了。
說完,張祈靈就一個屁股墩坐地下了,愣是黑瞎子想給他拽起來拉走,都沒拽動,甚至張祈靈還往前挪了幾下,可憐兮兮地用手攥緊了衍卜寸的褲腳以作反抗,他孩子氣的嚇人,估計是跟往日找衍卜寸麻煩的黑瞎子學出來的。
張祈靈緊接著道,“他跟著。”
他的意思是,此行必須帶著衍卜寸。
這一次聽不懂黑瞎子話的張祈靈,有些執著的厲害,可能是因為他對待危險,永遠有一種提前察覺的敏銳,那種感覺在告訴他。
衍卜寸有危險,不能離開,或者是衍卜寸很重要,要帶他離開,兩種想法一合并,未必不是新的好點子,當然張祈靈肯定是經過考量的。
衍卜寸這個人,嘴上話不多,可一旦觸了他的霉頭,那就會把這個安靜的兔子逼的嘴上的理不饒人,他偏冷清卻對人和善,往往會在很多時候,忘記他是個比黑瞎子還要高出一頭的男人,所以剛才黑瞎子能那么輕而易舉的湊近,也算是衍卜寸微低頭彎腰的一種縱容吧。
雖然連張祈靈都懂得,他們之間不會有什么溫情脈脈的場面,但此時二人的合作擺到明面上,也讓他這個傻子沒辦法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