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卜寸低頭,默默在心底里笑著,然后,他感受著同源靈魂所造的紅線,一點點穿梭在自己身旁左右兩邊的觸手里,神經元的報廢,讓那些操縱觸手肌肉的本能意識和痛覺神經全都毀了。
而衍溢顯然一無所知,因為于他而言,這番動作速度實在太快,他根本不會從中感知到任何的疼痛。
緊接著,衍卜寸如同一只因蛛網廢后,而僥幸生還的獵物,直接墜了下去,可他還要保證著絕對的輕手輕腳到不會被發現。
衍溢沒了感受靈魂的媒介,更不知,因為觸手的不可控而中斷的傳輸,將那些吸出來的靈魂,一點沒剩的,都反補回了衍卜寸身上,而他,只是依舊自負的站在那里,專注地,用新的觸手,打斷了刀的飛躍,等聽到刀入水,又撞石的聲音后,他才感覺心中舒了一口氣。
他是個太容易因氣憤而腦熱的人,生氣起來,又沒有絲毫的理智,只有不斷的殺伐和需要滿足的變態掠奪欲,他是壞的那一面,也是曾經容納在衍卜寸身體里的一部分。
他是自己的本惡。
張祈靈知道,觸手一旦行動,那龐大的體積,也會給衍溢帶來一定的視覺盲區,畢竟,以巨物來對待一柄小刀,完全是小巫見大巫,而他也恰恰利用這點時間,去形成了局勢的逆轉。
他用不到半秒時間,成功將袖口里掖進的另一把刀滑了出來,上面卷著自己掌心新劃的麒麟血,隨著再一次的旋轉,甩飛,火焰瞬間蒸騰起來,而在觸手落下的一瞬間中,衍溢來不及躲閃。
因為衍溢剛用來堵墻,又固定衍卜寸的觸手,皆被弄廢了,他根本沒有辦法,轉動腦子去想為何自己的觸手不會再出來,他現在就像個被拔去了所有牙齒的猛獸,連草都啃不動,只能嘴上不饒人,威脅著張祈靈:
“你想讓他死嗎?!他還在我手里,我死了他也得死!!!”
而衍溢嘴里的他,顯而易見就是衍卜寸。
與此同時,衍溢身后的衍卜寸已經撐起身子,并將腰側的槍給拔了出來,然后利落的上膛,可突然他的食指卻開始顫抖起來,這大概是多年來,少許的一次發病了,不過,他短暫將這種情況歸結為靈魂被抽離,而產生的軀體反應。
可張祈靈看到衍卜寸持槍,又聽了衍溢毫無威懾力的喊話后,毫無波瀾地,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這大約是他這般清冷的人,唯一一次毫不留情的嘲笑。
緊接著,就是小寸毫不留情的擬音,“碰!”
隨著尾音落下,衍卜寸的槍口,已經對準了衍溢。
他是自己的本善。
衍溢感覺到自己的太陽穴一涼,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身旁,那個掙脫了一切束縛的男人,對方穿著一身黑,冷著張臉,而對面的張祈靈,則套著兩層羽絨服外套,里外都是白的,他們兩個,跟地下的黑白無常一樣,都是來給自己索命的……
死亡的恐懼越來越大,這讓衍溢愕在原地,突兀的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