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此同時,他還能清晰感覺到,張祈靈的靈魂也在變化,可與吳峫的氣急攻心不同,他的沉默,促使那單獨的靈魂形態變得越來越黯淡,像飄搖在海面上最小的舟般,沒有可攻前行的帆,亦沒有轉航的盤,只身一人,向那深淵里不斷的淪陷……
灌入的水,已經漫到了腳脖,張祈靈從始至終都沒有解釋的意圖,畢竟,鬼璽真的在衍卜寸身上,自己有理也說不清。
“不…要相信你的眼睛。”張祈靈最后只說了這一句。
而恰恰這其中文字的歧義太大,讓衍卜寸分不清究竟是相信還是不相信,雖然兩種選擇在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的區別,他不禁反問,“什么意思?”
張祈靈沒有說話,只是自顧自的閉上眼,感覺到空間變換中,一堆眼球又重新冒了頭,它們如游魚般在水里嬉戲、追逐,飄搖著那明顯可見的血管,宛若一顆顆綴有流蘇的琉璃珠。
它們向一個方向開始涌,而那個位置,則出現了漆黑的洞,想來眼球們并不是憑空消失,只不過利用了青銅鈴,入了個障眼法般的陣。
“信我。”張祈靈不知是對誰說的,但眾人都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他們無法接受溺死的命運,那就只能跟他離開。
胖子示意解雨臣暫時先不要拔龍紋棍,而是安慰著吳峫,用雙手捧著他的臉,輕輕用指腹刮蹭,語氣也放軟下去,輕的仿佛只是一種呢喃:
“天真…再不走我們就真的會永遠留在這里了,一些事,我們可以去糾結,但不是現在,祈靈小兄弟一直以我們的安危為首先,他不會讓我們死在這里的,到時候我們上去了,再聯合將他綁住,一人難敵四手你說對不對?”
“他…他是幫祈靈的。”吳峫盯著追攆在張祈靈屁股后面的衍卜寸,從胖子的腋下抽出空來,用手指了指。
胖子臉上的慈祥一瞬間僵硬住,但立刻換了套說辭,“我們有三個人,還怕他們兩個人嗎?”
“別說了,走吧吳峫。”解雨臣將龍紋棍直接抽了出來,順手又拍了拍兩個人的肩,“他在那里等很久了。”
解雨臣沒有反駁,雖然他很想說也許我們三個人加起來可能都打不過他們,但最后還是將這話噎回去了。
而吳峫脫離龍紋棍后,活動了幾下發酸的嘴,沒有再多說什么,立刻跟了上去。
打頭陣的張祈靈,一路暢通的走,可惜漫無盡頭的階梯像管道一樣隔斷著水,可卻讓人分不清這究竟是向上還是向下,這里的墻壁并不崎嶇,反而光滑的很,哪怕將指腹放上去也不會感受到任何凸起的紋路。
比起從前所走的廢舊,這里真的算是精雕細琢般一點點刻畫的地方。
張祈靈抬頭,見自己的視線被拉遠了很多,他看見了一堵墻,視線所根本穿不透的墻,他以為那是死胡同,可沒想到當他挪步時,那墻就開始不斷的后退,像有生命一樣,這讓他思考,會不會是陳十三沒有死,對方在再次使用機關之類的。
而這一路上的過于平靜,讓張祈靈的警惕線繃得緊的不能再緊,那些帶路的眼球們,卻仿佛只是一群在打鬧的孩子,糾纏在一塊,舞動在一起,緊密的不肯分開的往一處去,閑逸的樣子,就像只是回家而已。
恰好這時,衍卜寸走在隊尾,迎著好幾次吳峫不信任的回頭,他親自用手抓住了其中一只眼球,感受到灼熱的‘閉眼’注視,惹的自己連忙解釋,“不用擔心,我…就是看看。”
這讓吳峫提起來的那點緊張,根本咽不下去,好像自己一開始對張祈靈出現的不信任感,又被衍卜寸給繼承了。
“最好只是看看。”吳峫不算太好脾氣的回應。
這種態度卻讓胖子拍了下他的后腦勺,“天真,咱這話不能這么說……”
雖說一致對外,但吳峫的惡意不知為何,變得太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