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句話開始,他便不是那個帶頭拾起衍家長生大任的罪人,他是鄢然,是那個存活在西漢時期,鄢嘯南的弟弟鄢然。
此刻,他的情緒有些失控,但痛到極致,眼淚仍然沒有涌出來的趨勢,可他的身體本能,已經清晰,切實的,記住了這種烙印在骨子里的疼痛,他一直顫抖著,可意識卻異常清醒。
他痛恨鄢嘯南當初將自己復活,讓自己承擔了這么多年的病痛折磨,但又偏執地,想從這堆死物中以求慰藉,鄢然幻想著,這是過去鄢嘯南,給予自己最雄厚溫暖的擁抱,可終究只是臆想,他的軀殼只會變得越來越冷,一切都是虛妄。
可是,哥哥,我真的想你了。
門外的蠟油已經凝固了,它仿佛是代替鄢然流干了千年來所有的眼淚。
“天井的水漫進來了!”怪怪率先跳腳,他是何羅魚不錯,但又不是阿米巴原蟲,擁有能夠在惡劣環境下存活的能力,現在這水實在太冷了,冰的他腳底都發麻。
而衍卜寸則快速收好了未吃完的番茄,并將盒子裝回包里,他扶起張祈靈,可神情,卻是嚴肅中,帶有一絲緊張,“不只是水,那些蛇也沖進來了。”
“多少。”張祈靈問的是數量。
衍卜寸死死盯住向大家涌來的水,并從中看到了那些未顯形的擬態蛇們,它們同樣,用以像血一般猩紅的眸子,凝視著自己,野獸間的挑釁一觸即發。
他的唇瓣,因為過度使用能力而失色,但卻意外牽扯出了一抹瘋狂的笑意,“很多,數以百計。”
蛇潮再度來襲。
而很遠很遠處,青銅門后傳來了衍光善暈過去的平緩呼吸。
但誰知道,衍卜寸的感知力卻突然停不下來了,就像鋪展開來,無限延長的大網,被海浪沖的可哪兒飄,原本定好的錨點都不翼而飛了,他甚至能夠清晰感受到蛇體的吐信和鱗片摩擦聲,還有某處甬道內紅玉珠的震動,張祈靈的心跳,怪怪靈魂的叫囂,水浪的翻涌,以及衍光善痛到極致的呢喃……
這些信息,讓衍卜寸的腦容量嚴重超載,他扶住張祈靈的手,瞬間脫力,不受控制地滑落在身側,他的呼吸變得粗重,眼前視線一片模糊,大腦開始絞痛,如同鋼筋在里頭轉動,無法建立起合理的思維能力,一切的生息,都在以不可控的力量成倍放大。
“跑…跑……”衍卜寸憑借著最后的意志力,將手指向一個方向,而此刻,張祈靈哪顧的上自己的蛇毒未完全消解,直接就是背著人,開始朝那處狂奔。
怪怪看著這倆人,再次飛速拋棄自己,連忙跨步就是跟,倒騰的兩條腿都快成殘影了,“靠,才夸完你們,你們現在就給我上眼藥,大難臨頭各自飛,不帶這么玩的!!!”
蛇群來的迅猛,但卻咬不穿怪怪的外皮,他如今被甩在后面,估計也清楚自己的定位在哪里了。
“你們這么放心把我丟后面,原來是真把我當盾牌使?!”怪怪瘋狂扒拉著纏在自己身上的蛇,然后展現出本體的觸手開打,緊接著的場面,就是不斷飛濺的水花,連帶著被砸扁的蛇開始一陣掄飛。
他像個螺旋槳,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