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衍卜寸這幾月給自己的幫助,雖無法動用嘴皮,去說出多么好聽的話,但在行動上,張祈靈會付出實打實的感謝。
怪怪聽后,順從地點了點頭,但還是明顯不善地盯著尚未恢復意識的衍卜寸,咬牙切齒回了句,“好。”
張祈靈握住刀柄,轉身朝來路走,而怪怪在后頭不緊不慢的跟著,算是少有的寧靜,天池的水混合著蛇群的血一點點退去,其余的機關都在開始復位。
連衍卜寸原先嘴里提到的五條主干和三十六條分支也開始合攏,最終重疊,出現了筆直的一條長路。
側墻上的燈火通明,映著那鄢嘯南曾用過的無數柄刀,直至張祈靈來到天井口正中心,撬了巖石,又讓怪怪合作涂了粘液,將泉眼死死封住,以保證下次地下水游走時,這群擬態蛇中不會有落網之魚爬上岸。
緊接著,他們便游了上去,張祈靈知道,衍光善此時此刻就在里面,因為在他在回身之際,能夠清晰看到,這青銅所制的小城,正被無數紅線所扶持,將其擺正,它逐漸恢復著往日的輝煌,一切附著于上面的水草都被剝離掉了,甚至露出了真正青綠的銅制外皮……
衍光善留存住了這一片凈土。
而此后,怪怪也沒再東奔西跑、游山玩水,他忍耐著自己殺戮的本能,和殺掉衍卜寸的欲望,作為一個怪物,同張祈靈和衍卜寸游走于一個又一個墓。
但他的目的,從不在那散落的紅玉珠,只有他自己知道,曾經張祈靈給予的一刀之恨,如今已經變換成了,如斯德哥爾摩一般,扭曲又不正常的愛。
而他憑借這種愛,無視一切傷痛,化身為真正的怪物,跟隨著張祈靈一起挺過一次又一次的危機。
直至,那紅玉珠最后的數目,在三人的合作下,已然到達了驚天的九十四顆。
而接下來的筆記,幾乎記錄的全是張祈靈的單人故事了,他在某一天提出,自己想要脫離衍卜寸的照顧,獨自鍛煉生活技能,他在野外生存過,甚至只身探墓取出了新的紅玉珠,而衍卜寸和怪怪,就那么在十年的生命長河里,被淡忘了個徹底。
直至,失憶的張祈靈徹底涅盤重生,他用完全不同的姿態,訓練了多年的雙軟刃,以一身皎潔如月的白,重新出現在了吳峫的面前。
他丟失了一切的記憶,連并肩作戰的衍卜寸和怪怪也不記得,他忘掉了曾經恐懼吳峫丟棄自己的噩夢,只記得多年以前,乃至今日,仍然縈繞于心的名字。
他用他的執著、真切,告訴了吳峫他極端濃烈的忠誠。
所以,這就是張祈靈為了吳峫,義無反顧的加入了十年計劃的真相,他既護住了珍視之人,同時也在調查著自己忘卻的過去。
他通過聰明的判斷,只憑借手里頭那幾顆讓人感到疼痛的紅玉珠,用身邊一切可以利用的線索,最終淺淺探查到了汪家與那個神秘勢力的關系,但顯然,那并非是一個完全正確的答案。
他止步于汪家,連運算部都沒進去,而這就是十年間他的所有行動。
張祈靈從未接近于真相本身,但又一直執拗的,不肯放棄這些蠢事。
“可你們不覺得,如果按三魂七魄來講,紅玉珠的個數,遠超出所定的數量了嗎?”吳峫在聽完衍卜寸自述后,這么發出疑問。
衍卜寸似乎聽進去了,他率先抬眼,卻是瞥了眼黑瞎子,才開始說話,“早就發現了,從黑爺所看到的部分來講,就連陳金水手里都有紅玉珠……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只要小寸能夠吸收它們,那就能證明,它確確實實是我的魄,但若說硬要提出一個能夠讓人信服的答案,我想,最可能的是,魄從一開始就產生了裂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