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峫經過霍道夫的照顧,情況是一天比一天的見好,但黑瞎子不知為何臉色卻一天比一天陰沉,就像是每天都有人在偷他卡里的錢一樣,今天偷了三塊二毛六,明天就變成了六塊四毛九,日日累加,讓他對所有人都沒什么好態度,真的是瘋狗一樣的逮誰咬誰。
而黑瞎子的這種惡劣,明顯對衍卜寸更甚,他們簡直是不能處于同一個空間內,凡只要對沖在一起不到兩秒鐘,視線就會交匯在一起,緊接著不由自主的撇開頭,開始冷聲嘲諷對方。
“自作聰明的老怪物。”黑瞎子抱著手臂,這么罵著。
但偏偏衍卜寸性情溫和,被懟成這樣,還仍能保持體面的笑容,并給予一計毫不留情的反擊,“無能為力的小瞎子。”
二人之間明顯發生了什么矛盾,或者是某一天里吵了架,意見不合,觀念不同,反正連霍道夫和解雨臣這兩個聰明人,帶著個頗懂人情世故的胖子,想破腦袋,用了半個月的時間也沒有覺出原因來。
但也只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這兩個矛盾的人又會重新聚集在一起,黑瞎子的指縫間夾著煙,而衍卜寸則順手在玩轉火機的同時,給他點燃煙頭。
“我是真心不喜歡你這種,用自我犧牲的方式來換取所謂的和平,況且,這種方法還沒有得到任何的證實,我原以為你會是一個特理性的人,可沒想到,你還是會栽在這種事情上。”黑瞎子深深的吸了一口,煙云吐霧間,蒙了那張俊逸痞帥的臉。
衍卜寸的手搭在圍欄上,繼續轉著那火機,火舌被夜風瘋狂的撩撥,攛掇在他的指節上,燙出了水泡,可他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
直到風驟然變大了些,吹滅了那火,才讓他不由從出神的狀態里回來,并給予了黑瞎子一個答復,“這已經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方法了。”
“對我來講,這并不是最好的。”黑瞎子的煙已經燒了半截了,可惜他同樣一直在想,在思量,導致實際抽進嘴里的并沒有多少,“說實在的兄弟,通過你們衍家人的恩怨,我才發現活了這么久以來,自己是第一次了解了這個世界,了解了除去九門以外,還追逐一長生的一幫人,而這群人卻比九門內外的那些更加瘋狂。”
“說了這么多,不還是貶義嗎?”衍卜寸明知故問。
黑瞎子被他的態度逗樂了,“貶義怎么了,你衍卜寸就這么護家?就喜歡聽好話是吧,那我就讓你聽個夠,其實吧~衍卜寸,我還真挺佩服你的!”
這句話讓他身側的衍卜寸挑了挑眉,并一下扣緊了老式打火機的蓋子。
“哪里佩服?”衍卜寸其實不知道,自己天生有著一股惡趣味感,他很想要在這個假想敵的面前,知道自己比對方優秀的點。
黑瞎子仔細想了想,最終將指尖按在了衍卜寸的胸口上,他的指腹,能夠清晰地摸到一處棱角,那里沒有那么鋒利,有些鈍了,“你比我瘋,你這個能把鬼璽嵌進身體那么多年的精神,我可學不出來,
因為很多年前吧,我有個老師曾經告訴過我,解剖的時候,千萬不要把手術刀落在大體老師的肚子里,那時候我就在想……其實落了也就落了,反正他也不會疼,也可能是我這個人,天生對人性的看待就比較淺薄,
但直到我見到了你,我才發覺,如果把手術刀或者其他東西,留在一個人的身體里,那將會是一個多么可怕的事情。”
“其實不可怕的。”衍卜寸隨意拍開了黑瞎子的手,“習慣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