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們第一次達成真正意義上的共識,衍卜寸思考了下,隨后朝前走了一步,卻突然感受到背后拉拽感,他偏頭,見是張祈靈扯住了自己的衣擺,對方似乎是在擔心這些人提供的幫助是否為另有目的,或者只是單純的,以本能對未知者產生畏懼。
“不用擔心,我和他說幾句話,很快就回來,而且,等下我也需要阿祈你的幫助……”衍卜寸語氣輕緩,連輕拍張祈靈的動作,都像在哄一個未開智的孩子。
等對方順從的將手放下去以后,他才又像給獎勵般,摸了把他的頭,認真的問道,“待會兒融合可能會疼,你怕疼嗎?”
張祈靈純澈的眸子里,映著自己的倒影,衍卜寸只見眼前人乖巧的點了下頭,但還是沒有挪移開視線,似乎是在判斷自己剛才那串話里的可信程度,不過在沒有發現撒謊蹤跡的時候,這人才真正放棄下來。
但皇上不急太監急,吳峫一把將張祈靈微涼的指尖全部握在手里,不停的吐著哈氣,試圖捂暖,并且還用眼神示意著胖子來幫忙,就連小哥也在按著張祈靈的肩膀,讓他先坐在自己的包袱上等待衍卜寸那邊的結果。
就連從鄢嘯南身后走來的霍道夫,在察覺到這樣涇渭分明,南北兩極分化明顯的氛圍時,也默默的轉移了話題,他的視線盯著張祈靈腳邊,被外套裹著頭的清如,疑惑的問,“她這是怎么了?”
這樣的好奇,并非是他的醫學情操在作祟,完全是,自己從眾人所齊目認證的反派鄢嘯南那里走過來,難免帶著點倒戈的感覺。
張祈靈偏頭看了一眼清如,才將視線挪到這個不愛笑,卻戴著眼鏡的青年身上,他的聲音一貫冷淡的回答:
“幻境。”
觸及到這個在自己知識范疇以外的霍道夫,當場懵了竟連臉上的表情都失措的空白了一瞬,就連下一秒鐘,等到他再次詢問,每一個字眼里就都帶著我很想相信你,但這也太玄學了吧的不可置信感了。
“是精神類疾病嗎?還是,這里有什么生物,鉆進了她的腦子里?”霍道夫扒開纏在她腦袋上的外套,好奇心爆棚,“不然,怎么可能耳朵流血啊?致幻……是蜘蛛毒嗎?”
這幾個疑問一出來,就輪到張祈靈跟看傻子一樣的盯著霍道夫了,而霍道夫竟然在這人平靜到毫無波瀾的眸子里,看到了明晃晃的一個大字。
——蠢。
而現在,衍卜寸已經來到了怪怪的面前,他面對著這張曾經騙過自己千年的,屬于衍溢的臉,微微有些怔愣,但對方卻不同他一樣的情緒復雜,過于是怪怪的思想與常人各異,他向來是直來直去的。
所以,在衍卜寸用晦澀難懂的目光看向他的時候,他便沒有任何的隱瞞,并將自己曾經的野心與經歷全盤托出,他知道一旦融合就沒有機會說這些了,現在才想要趁著最后的時間,講個清楚,說個明白。
“我其實,比你更早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但那時候的你還只是一個孩子,或許我早就應該殺了你,不然……今天單槍匹馬,帥氣沖進門的人就該是我了!”
這是一種嫉妒的言論,明面上的意思就是,沒能在當時殺了你,就是在影響我如今的高光時刻。
衍卜寸不習慣對付一個孩子氣的家伙,但是他擁有無盡的耐心和看穿怪怪的能力,于是,他并沒有因為對方的話而產生任何的惱怒,只是輕笑了下,“你在撒謊吧,其實,你并不后悔放了我,不是嗎?”
他能夠輕而易舉的,看穿怪怪所強撐著的高傲偽裝,衍卜寸繼續說道,“但值得慶幸的是,因為你當初的猶豫,現如今你收獲了并肩作戰榮辱與共的敵人和盟友,你成就了我,卻殺了你自己,在這一點上,我雖然得到了所有的利益,但還是不如你,不如你灑脫,不如你不懼后果,因為,如果是我提前知道了分魂可以吞并的事,那么我會優先考慮殺掉你。”
怪怪聽此,一直耷拉的唇角,終于勾起了此生最大的弧度,仿佛是個因得到夸獎,而沾沾自喜的小狐貍,滿臉都寫著,如此高貴的我,現在打算勉為其難的接受你的贊譽,你可要感激涕零的榮幸跪拜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