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上的盤龍呼嘯,似乎與鱗片偽龍真正撕破了所有的臉面,震得整個地底抖了又抖。
而地面上的鄢嘯南,因為這樣的地動山搖,而好不容易的站穩腳跟,他的白骨拐杖撅在地上,以根本無法想象的下腰角度,躲過了沖自己抽過來的一根藤條。
打在地上的綠色藤蔓,很快剝離掉了偽裝,它的頭部像蛇,嘴有利齒,腹部還帶著章魚的吸盤,蠕動的時候,還能看到它的鱗片下,所溢出的黏膩液體。
鄢嘯南那單只的紅色眸子瞇了瞇,判斷著這東西究竟是什么東西,可惜,他翻閱了自己腦袋里千百年儲存的一些光怪陸離的人和物,都無法給這個嵌合體下一個準確的定論。
直到接連不斷的藤條抽動和頭頂盤旋的烏鴉墜落,一起襲來的時候,鄢嘯南只能加快自己的步伐,一瘸一拐的,拼命用骨杖往前杵,幾乎是在做標準的跳桿動作。
此時此刻,危機不斷的來臨,鄢嘯南身后原本固定住的樹木,也開始拔地而起,就像是民間傳說里提到的會跑的人參似的,用著它那粗壯綿延的樹根,像一條張牙舞爪的章魚似的,笨拙而執拗的跟著渺小的鄢嘯南跑。
這樣的動蕩,很快也引起了地底里大家的注意。
原本的張祈靈,一直在看著衍卜寸的動作,等待機房發號施令,可他突然聽到了什么動靜,導致他驟然抬起頭,看向腦袋頂上的石面,似乎因為上層的哪處塌陷,導致破壞了墓體結構,導致天花板的承重到了極限,甚至生生裂出了如蛛網般的紋路!
“靠,是上頭的尸蟞都聚在一塊了嗎?!”胖子沒有張祈靈那么靈敏的耳朵,于是順著他的視線,一起抬起頭去看,直到他發覺那天花板即將墜下來時,神色間根本來不及露出驚詫,便大喊著,“這不會塌吧!”
還在纏著偽龍身軀的衍卜寸,此刻的腳步也微頓住,隨即,他也意識到這個地底墓真的會塌陷時,便立刻將自己的動作加速,跑的也更快了起來。
幾乎是將偽龍當成了一個中心定點,而他就是那個控制力量的,即將抽動陀螺的卡尺桿兒。
于是,就在這一剎那間,衍卜寸便停住了腳步,利用自己的離心力,換偽龍狠狠地甩在了墻面上,并讓它拖著殘體在各個柱子旁邊繞。
讓偽龍暫時失去行動力以后,衍卜寸便朝著眾人的相反的方向跑,姿勢扭曲的很,像只異化的喪尸似的,近乎每跑一步,他的腰都在往后仰折幾分,但他還是堅持著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生怕來不及交代這些似的,“肯定是鄢嘯南那里出問題了!大家快找暗門!!!”
說完以后,所有人剛動身,就看到衍卜寸跟不要命似的,用這明顯異常的身體,嘭的一下朝著墻體撞去。
幸虧是張祈靈眼疾手快將他一扯,這才讓他幸免于難,但也就是這一下,致使衍卜寸腰間的紅線繩瞬間斷裂開來,連眼鏡也飛了出去。
這不是張祈靈救人心切而犯的致命錯誤!
而是……
張祈靈抱著衍卜寸,將他整個人翻了過來,背部朝著自己,他的指尖,現在正順著衍卜寸的脊背一點點的往下滑,等最終停留在對方的尾椎那里時,他的手才一下子頓住。
平日里最為冷靜的張祈靈,在發現衍卜寸的創口處時,竟讓那眸子里充斥了以前從未見過的極端慌亂,然后,他快速將目光投向霍道夫和清如,像個第一次面對死亡恐懼的孩子。
“斷了……我知道。”衍卜寸借著張祈靈的胳膊,翻了個身,撐起了脊背,他第一眼先往那墻體看去,后又愧疚的看著張祈靈,聲音輕的仿佛下一秒就會睡過去似的,“我現在沒法…沒法去看墻后的結構,剛才不…不是我故意撞墻的,是沒時間了。”
衍卜寸怕自己的行為,讓張祈靈厭惡。
但張祈靈根本不會計較這些,他聽后,立刻將自己的背包丟了下去,然后把衍卜寸背了起來,霍道夫和慢一拍一直在垂著頭的清如同時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