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說?”
沈棠寧倏然站起身來,眉頭緊緊蹙著。
馮知文張了張嘴,吶吶地道:“我……我也是才想起來。”
念及他到底是個病人,她深吸一口氣,語氣循循善誘:“那你說說,他生得什么模樣?有什么面部特征?”
“我每次見到他,他都站在暗處,我只能看到個大概的輪廓……”他陷入回憶里,神情不禁染上幾分恨意,“那人是個男子,聽聲音年紀應當不會超過三十歲,他鼻梁很高,中庭飽滿……”
沈棠寧神情漸漸變得凝重,眼神復雜地瞧了眼他:
這描述也太籠統了,壓根兒沒什么參考價值。
不忍心打擊馮知文的信心,她扭頭吩咐雪青備好紙筆。
馮知文愣了一下,下意識問:“這是做什么?”
“將那人的臉畫出來。”她言簡意賅。
“可是我,我不會畫。”他局促地抿了抿唇,嗓音變得干澀,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自嘲。
手指沒斷之前,他的畫技就不忍直視,更別說如今連筆都握不住,又怎么可能突飛猛進……
他心里突然生出幾分頹喪,本來以為自己好不容易有點作用,沒想到還是他想多了。
“是我來畫。”沈棠寧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耐著性子解釋,“你把你記得的如實描述出來就好。”
馮知文一怔,眼里閃過一絲訝然,語氣遲疑:“這樣可以嗎?”
這樣會不會太難為她了?
人的描述畢竟帶有主觀色彩。
她沒有說話,徑直來到桌案前坐了下來。
將紙筆呈上的雪青聞言,矜持地抬了抬下巴:“我家小姐的丹青,放眼整個燕京,她排第二沒人敢排第一!”
她說完就被沈棠寧似笑非笑嗔了一眼:“我怎么不知道我有那么厲害?”
雪青說得夸張了些,不過她的畫技確實還算勉強,只是很少有用到的時候。
馮知文抱著期待的心情,盡可能地將記憶里的細枝末節都還原出來:“我記得有一幕是那人坐在墻角處,窗戶縫隙中有一束光透了進來,他的輪廓被打上一層半明半昧的光,他的眼神陰沉銳利……”
沈棠寧皺眉思忖須臾,緩緩提筆。
紙上一張模糊的輪廓漸漸呈現出來,她停了筆將紙推到馮知文面前:“你瞧瞧,畫的像嗎?”
畫中的人五官硬朗,潦草的幾筆,眼神透露出一股兇狠戾氣。
他定睛瞧了瞧,微微皺了皺眉:“大體上還是符合的,但我總感覺差了點什么。”
沈棠寧頓了頓,也沒氣餒,重新扯了一張紙鋪在面前:“你再將之前的話描述一遍。”
馮知文有些不好意思,他覺得是自己描述的方式不對,僅憑著幾句話她能畫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重新描述完,他腦子里突然靈光一閃:“我知道哪里不對勁了!他的五官應當再柔和一點,極具欺騙性,至少是絕對不丑的!”
極具欺騙性?
沈棠寧眉心微微一斂,因為馮知文在描述的過程中反復提到對方的眼睛很是陰沉狠辣,可能多少帶有他個人的主觀色彩,她下意識覺得對方應該有著一張兇戾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