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韓子竟有這福氣,還不快快向太子殿下謝恩?”
燕行舟垂下頭謝恩,緊繃的肩膀已經松懈下去。
福公公又說出了陛下的話,燕淮自然不會和崇德帝搶人,風度翩翩地頷首,讓出了道:
“那公公便趕緊去吧。”
身上的傷還作痛,燕行舟卻覺得如蒙大赦,行了禮后,腳下生風離開,和沈棠寧擦肩而過的瞬間,他眼神掠過陰霾。
出了帳子,目送他的身影進了崇德帝的營帳,燕淮嘴角的笑意漸漸收起。
察言觀色,池宴似是譏諷笑了聲,語調悠悠:“咱們前腳剛到呢,陛下來的可真是時候。”
可不是么?
沈棠寧睨了眼表哥,向來溫潤如玉的人,罕見的眸光深沉,涌動著暗潮。
燕淮心中很難平靜,他受了傷,在太醫診治的時候,父皇的第一反應不是心疼,而是拐彎抹角地試探。
只因疑心是不是他自導自演了一場。
而三弟呢,父皇為了他欺騙了天下人,特意設計一出假死瞞天過海,如今又因為怕他發現對方身份,刻意趕來解圍。
這樣周全細致地護著,也就愈發顯得他遭受過的待遇,何其不公。
他是嫡長子,自幼被教導的賢良大度,一直信奉兄友弟恭,可他也是人,是人就會有私心。
頭一回,霽月清風的君子生出了名為嫉恨的情緒。
——
崇德帝冷冷盯著下方跪著的人,臉色沉冷:“朕念及你重傷初愈,又苦苦哀求,這才準許你跟來,可你又做了什么?”
本就受了傷,又在地上跪這么久,燕行舟身體已然有些支撐不住,臉色蒼白無力,他咬緊了牙關干脆認錯:
“兒臣知錯,給父皇添麻煩了。”
崇德帝并未因他的服軟而緩和臉色,目光由上而下打量著他,透著不為人知的陰冷:“朕問你,獵場的意外是不是你一手所為?”
他并不惱怒燕行舟對手足下手,能坐上這個位置的人,沒一個手里是干凈的,比如他自已。
他惱的是對方既然動手,卻又沒有周密的計劃,反而漏洞百出,差點讓人抓到了把柄,還得讓自已替他收拾爛攤子!
一次也就罷了,次次都這樣,他難免對這個兒子失望,就這副樣子,還怎么和太子斗?
燕行舟當然不敢承認,語氣略顯緊繃:“兒臣自已都搞得這么狼狽,哪有閑心操心別的?父皇誤會兒臣了。”
崇德帝深深凝視著他,良久,才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這個位置遲早是你的,你又何苦做出這些蠢事?”
燕行舟抿緊了唇,垂下的眼睛里掠過不甘。
最初聽到這話,他覺得欣喜若狂,不勝感激,父皇竟然是屬意他來坐這個皇位的嗎?!
可久而久之,什么甜頭都沒有嘗到的他只覺得被欺騙了,父皇表面說著屬意他,可太子這般優秀,百官支持他,百姓也愛戴他,自已拿什么跟他爭?
他甚至連個光明正大的身份都沒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