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福榮院,有幾個大夫站在外頭,神色凝重,面面相覷俱是搖頭。
寧遠侯跟大夫溝通完,臉色逐漸轉為失落,沈棠寧便知道,老夫人這病沒那么容易好。
她目光落到一旁,侯夫人站在廊下,有嬤嬤扶著,神情麻木冰冷,自始至終都沒朝寧遠侯的方向看去一眼。
她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死氣沉沉,讓人瞧著便覺得不適,這副模樣讓沈棠寧想起了從前的自已。
不過不同的是,那時候的侯夫人神情倨傲,高高在上俯視著她:“沒用的東西,自已夫君的心都管不住,有什么資格怨別人?”
沈棠寧突然有些想笑,這算不算風水輪流轉?
“長姐。”
她側目,站在她面前的是許久不見的沈熹微,她瘦了很多,下巴尖尖顴骨高聳,顯得有些刻薄,靜靜望著她:
“長姐方才,是在笑么?”
她聲音不輕,不遠處的池景玉也看了過來,眼里涌動著深邃的暗芒。
池宴皺了下眉,想說些什么,沈棠寧唇角微掀:“方才瞧見只雀鳥一頭撞在樹上,二妹妹覺得不好笑么?”
見她如此坦蕩,沈熹微臉色微沉,語調有些陰沉:“到底是長姐命好,現在還能笑得出來。”
沈棠寧眼眸清澈,漾開淺淺波光:“二妹妹信不信,我不僅笑得出來,還能笑到最后?”
沈熹微臉色狠狠扭曲了一下,下意識撲上來:“沈棠寧!”
然而她還沒靠近,就被池宴擋了下來,他將人護在身后,眼神冷淡地警告:“沈姨娘這是做什么?”
池景玉眼微暗,上前幾步語氣稍顯不悅:“來人,沈姨娘悲傷過度,將她扶回屋休息!”
玉珠咬了咬唇,眼神驚恐地上前將沈熹微拽走,她的目光一直鎖在沈棠寧身上,帶著點瘋狂的執拗。
池宴眉心緊蹙,池景玉看了眼沈棠寧,耐著性子解釋:“熹微她……近來精神不濟,行為愈發古怪,你別放在心上。”
池宴冷哼一聲:“腦子有問題就應該讓人看好,萬一出來傷了人怎么辦?”
池景玉神情也有些難看:“二弟慎言!”
沈棠寧盯著沈熹微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對方這副模樣,倒像是離瘋魔不遠。
到了現在,沈熹微這顆棋也沒了什么用處,留著反而是隱患,不如將那件事捅出來……
做好了打算,沈棠寧心里一松,隨著池母進了屋。
老夫人躺在榻上,眼歪嘴斜,嘴里含糊不清,涎液沿著嘴角流下,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屋里隱約還有股難聞的氣味,沈棠寧垂眼瞧著瞪著眼睛的老夫人,溫溫柔柔出聲:
“祖母,我們來看您了。”
老夫人吐字不清,喉嚨里發出粗重的喘息:“嗬……”
她輕輕一彎眼:“瞧,祖母這是心里頭高興呢。”
池宴瞧見老夫人手指顫抖幾下,嘴角一抽:
她這是想氣死老夫人嗎?</p>